一個月內接連遭逢大變,他們幾個嬌小姐和公子哥們被迫成長了起來。
明明一切悲劇都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可是戚風因為孫家那幾個年幼姐弟的指責,慢慢也就將責任攬在了他們姐弟二人的身上,認為都是他們的錯,才害得孫家家破人亡的,她成了這群人之中年紀最大的,認為自己有責任和義務照顧這些年幼的弟弟妹妹們。
“阿妄,他們很可憐的,他們的父母不在了,現在又過著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我們兩個年長一些,我們要照顧好他們。”
“阿妄,我一直在想,是不是都是因為我們兩個的命格不好,才連累得孫家成為這個樣子,現在孫家的骨血就隻有他們了,我們一定要保護好他們才成。”
“阿妄,不管我們怎麼樣都無所謂的,我們隻要能照顧好他們就成,我現在彆無所求,就隻希望將他們平平安安地帶到冀州城去。”
哪怕是在這樣的太平世道裡麵,一群沒有經曆過風雨的半大孩子們想要活下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他們要趕路,還要想辦法填飽肚子,這一切隻靠戚風和戚妄兩個人來想法子,其中艱難可想而知。
到了漳州城地界的時候,孫家最小的那兩個男丁突然生了病,他們年紀小,因為缺醫少藥,病情時好時壞,連帶著他們的行程也被拖了下來。
之前他們都是靠著戚風和戚妄兩個人做短工來勉強維持生活的,但是在漳州城他們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又哪裡有錢來買吃的?
偏生戚風身上還有傲骨在,不肯去乞討食物,也不願意去吃那些富貴人家施舍的白粥之類的,這就讓他們的日子變得越發困難了起來。
後來,小五小六兩個人的病情越來越嚴重,眼看著已經病得起不來身了,一副隨時都會丟了性命的模樣。
性子最為倔強的小五跑到了戚風跟前不停磕頭,希望戚風可以救救他們。
“小五小六是孫家僅剩的兩個男丁了,如果他們死了的話,孫家就徹底絕後了。”
“孫家是因為什麼被滅門的,我想沒有人比你更清楚,這是你欠我們孫家的,你已經害死我的爹娘了,你不能再害死我的兩個弟弟了。”
“如果我弟弟死了的話,我也不會獨活了,你就是害死我們的劊子手,都是因為你,我們才死了的。”
她是在哀求著戚風幫助,也是在逼迫著戚風幫忙,戚風本就覺得孫家會有如今這場災劫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被小四這麼一說,她更是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錯了。
所以戚風最終做出了決定來,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換取弟弟妹妹活下去的希望。
“阿妄,都是我們害了他們,如果孫家男丁真死絕了的話,那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所以滿身傲骨,寧願用自己的雙手換取工錢,也不肯去乞討,不肯吃善粥的戚風選擇賣身為奴,換取弟弟妹妹們活下去的機會。
本來那隻是三年的賣身契,她換取到的錢足夠讓人把他們送到冀州城,等到了冀州城之後,他們就可以找人來救她了。
戚風也是這麼跟戚妄說的。
“阿妄,其實這隻是權宜之計罷了,姐姐簽的並不是死契,等你們回了冀州城之後,立馬派人來給姐姐贖身,這樣姐姐就能回去了。”
“阿妄,你不要這個樣子,這也是無奈之舉,姐姐賣身可以換取三兩銀子,這足夠你們到冀州城了,隻要你們趕得快一些,姐姐不會受委屈的。”
從漳州城到冀州城,如果快一些的話,十天就能到了,一來一回也就隻需要大半個月的時間罷了,戚妄以為是來得及的。
有了這錢,小五小六得救了,他們也能吃上一口熱乎飯了,原本剩下的錢是可以雇馬車將他們送到冀州城的,可是誰能想到,他們的錢又被人給偷了。
沒有了銀錢雇馬車,他們隻能一路一邊乞討一邊前往冀州城,這麼一耽擱,等到了冀州城,找了人回來救戚風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半月之後了。
然而等到戚妄帶著人趕到漳州城的時候,卻得到了自己姐姐已經死去的消息。
原來那家從來都不是買什麼奴婢,他們買的是小妾,戚風被帶回去的當天晚上,就被那家的老爺給欺辱了。
戚風抵死不從,可又哪裡是滿腦腸肥的老爺對手?她最終還是失去了清白之身。
戚風痛苦不堪,又哪裡有法子改變這一切?她還沒有見到爹娘,她舍不得去死,便做了那老爺的第九房姨娘。
然而她沒權沒勢,又是從外麵買回來的妾室,地位在府中是最低的,而她偏偏生得貌美,很得老爺寵愛,這讓府中太太和其他的幾房姨娘十分嫉妒。
不管是戚家還是孫家的後院都是十分乾淨的,他們隻有妻子沒有通房和妾室,所以戚風對妾室的手段也根本不知道,接連的陷害落到了戚風的身上,她手中沒銀子,又沒有家世背景,唯一能依靠的,就隻有老爺的寵愛。
可是男人的寵愛虛無縹緲,秦樓楚館買回來的新姨娘就可以輕易奪走這份寵愛,而沒了寵愛傍身,戚風的日子可想而知。
她唯一的盼頭就是家裡人把她從這個地獄裡麵贖出去,然而戚風等了又等,盼了又盼,十天過去了,二十天過去了,她想要等的人還沒有來。
戚風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任何人告訴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她一日日地絕望下去,然而更加讓她絕望的是,在進府一個月的時候,老爺在府中待客,讓自己的妾室們出來陪酒,有客人看上了戚風,想讓老爺將戚風讓給他。
在這年月裡,妾室的身份地下,尤其是買來的妾室,她們如同浮萍一樣無依無靠,可以隨意贈送給客人的。
戚風成了那個被贈送給客人的妾室。
她又哭又鬨,求著老爺不要將她送人。
留在這裡的話,弟弟早晚會帶著人來救她出去的,可如果被送走的話,那她以後該怎麼辦?弟弟找不到她的話,又怎麼能把她帶回家?
但是老爺對她的寵愛已經沒有了,再加上那個客人執意要將戚風要去,她的下場似乎已經注定了。
戚風根本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弟弟杳無音信,她又要被帶走,未來看不見一點光明,她可以想象得到,未來自己一定會輾轉於許多男人之間,像是個物品似的被送來送去,她不是妓子,但是又與妓子有何區彆?
絕望之下,戚風選擇了自殺,然而她死之後,老爺覺得晦氣,直接一卷草席將她扔進了亂葬崗。
在戚風死去半個月後,原主帶著錢回來了,可是他的姐姐卻永遠都沒有辦法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