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姐又問:“她多大年紀?”
他說:“二十。”
於是櫃姐挑了幾款香,說:“這幾款都不錯,適合二十歲的年輕女孩子。”
櫃姐給他試香時,他當時就被西西裡桔園的香氣所吸引。
苦橙葉的青澀,混著柑橘甜香,很像她這個人。
巧的是,她名字中就帶了一個“橙”。
這份禮物送到顧新橙手上時,她一點點拆開,露出驚訝的神色。
他一挑眉,問:“喜歡嗎?”
她點了點頭。
他揉揉她的頭發,說:“沒試試就知道喜歡?”
她笑了笑,說:“你送的我都喜歡。”
相當好哄的一個小姑娘,送她一瓶香水就可以笑得很開心。
後來,她身上的香水味沒有再變過,一直是這一款。
每次他的鼻尖隻要捕捉到一縷淡淡的柑橘香,就知道是她過來了。
分手以後,她連他送她的香水也不要了。
今天在酒吧再見到她,她身上是乾乾淨淨的味道,隻有一點點沐浴後的香氣。
香水瓶蓋被打開,他對著空氣噴了一下。
乍一聞,濃烈得刺鼻。
散開後,意外的清甜。
他關了燈,心裡稍稍舒坦了些,仿佛這是緩解疼痛的解藥。
可是,他的懷裡已經沒有她了。
朦朦朧朧之間,傅棠舟的思緒回到了一年多以前,他和顧新橙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
北京的初秋,天空一碧如洗。
銀杏葉泛著點兒黃,在微風裡招著手。
街道上懸掛著紅燈籠,喜迎國慶佳節。
傅棠舟去參加一場婚禮,是傅家一個不近不遠的親戚家女兒出嫁。
沈毓清說:“你們小時候見過的。”
傅棠舟仔細一回想,也沒能想起是哪一位。
罷了,想這些做什麼,出席婚禮就行了。
這位遠房妹妹,名叫龔雪,正在A大讀書。
傅棠舟在國外上的學,而他親朋友好友家不少孩子就在北京讀的大學。
A大B大C大,這些名校對他們這樣家境的人而言,想上總有法子能上的。
龔雪在國外旅行期間,和她的丈夫邂逅。
兩家人一看,這二人門當戶對,金童玉女,簡直就是天賜良緣。
有錢人的家庭,在婚姻這件事上愛走三個極端。
一個是結婚特彆早,一個是結婚特彆遲,還有一個是結婚特彆多。
龔雪就屬於結婚特彆早那一類,一滿法定年齡,就和丈夫領了證。
兩家人喜氣洋洋,要為這對新人辦一場世紀婚禮,以慶祝兩個百億家庭的結合。
即使是出於真愛,這場婚禮的社交屬性依舊很強。
傅棠舟對參加婚禮這種事,並沒什麼興趣。
他對婚姻這種事,向來看得很淡。
好好的人,非要用張結婚證綁起來,多可笑。
傅棠舟想,他一定會是結婚特彆遲的那種人。
估計等他到了三四十歲,實在沒法拖了,才會找個合適的女人結婚吧。
至於一輩子不結婚,他也是想過的,可惜沈毓清不答應,跟他要死要活的。
傅棠舟說:“媽,您甭這樣。回頭我給您抱一孫子回家,不就得了?”
沈毓清說:“你少在外頭給我胡來,你以為什麼女人都能給你生孩子的嗎?你答應,我還不答應呢。”
看看,女人就是麻煩。
明明就是想要一孫子,卻又不準他生。
當然,他也不想生。
他不是喜歡小孩兒的人,吵吵嚷嚷的,挺鬨心。
婚禮在北京一家酒店的室外草坪舉行,布滿鮮花、氣球和彩帶的婚禮現場,賓客來了幾百上千人,烏壓壓的一片。
賓客們歡聚一堂,見證著這對新人邁入婚姻的墳墓——哦不,婚姻的殿堂。
傅棠舟一人坐在角落裡,冷眼旁觀這一場世紀婚禮。
新娘身著潔白的曳地婚紗,穿過花團錦簇的拱門,在父親的陪伴下一步一步走向新郎。
兩人宣讀誓詞、交換戒指、接吻、擁抱。
這樣,便是許下一生諾言,結為終生伴侶——當然,也有可能是幾年,甚至幾個月。
人聲鼎沸之間,他眼角的餘光裡闖入一隻粉色的小蝴蝶。
準確的說,是一個穿著粉色露肩紗裙的小姑娘——那是伴娘的裝扮。
不知何時,她悄無聲息地坐到他身邊。
她挺漂亮,一雙眉眼溫溫柔柔,一對肩膀潔白似雪,纖薄如玉。
她的左手始終捂著前胸。
他以為她不舒服,誰知兩人視線對視之時,她悄悄向另一側偏了下身子,目光警惕。
傅棠舟懂了,原來她是怕被人家瞧見她並不算豐滿的胸線。
他嗤笑一聲,覺得甚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