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6
顧新橙去年沒在家過年,今年她多請了幾天假,打算好好在家陪陪家人。
這一整年,她幾乎都沒有閒下來的時刻,這是一個難得的長假。
有高中同學約她出去聚會,幾年未見,大家的麵孔褪去稚氣,變得愈加成熟。
更有甚者,已經結婚了。
顧新橙有個女同學,大學一畢業就和男朋友領了證,這會兒孩子都半歲了。
她把孩子帶了過來,一群人圍在一塊兒逗著他,他也不怕人,笑得嘎啦嘎啦。
顧新橙還挺喜歡小孩的,不過,看著同齡人的孩子,她心底感慨萬千。
原來她們年紀真的不算小了……
現在有很多不婚族、丁克族,可從女孩變成母親,似乎還是大多數女性的選擇。
“顧新橙,你現在有對象沒?”
“暫時沒有。”
“哎呀,你替她操什麼心。”
“就是就是,人家是女神,還缺人追呀?”
顧新橙笑笑。
高中時候大家愛聚在一塊兒討論學校裡的帥哥,現在話題繞來繞去也躲不開這些。
聚會結束,顧承望說要來接她。
“爸,我自己能回去。”顧新橙說。
可顧承望不聽她的,堅持來接,生怕她一人回家會遭遇不測似的。
到家以後,顧新橙脫下長靴,秦雪嵐用烘鞋器給她烘乾。
顧新橙以前冬天會腳冷,南方冬季寒冷潮濕,靴子容易洇濕。
北方暖氣真是個好東西,顧新橙心想,她都快忘記自己這個毛病了。
她去洗手間裡洗漱,擱在盥洗台上的手機亮了一下。
於修告訴她,年後在上海有一個為期兩天的企業管理者培訓會,升冪資本分給致成科技兩個名額,明天中午十二點之前確定好與會人員名單。
他還真是儘職儘責,大過年的都不忘工作。
顧新橙回了一句“收到”,將這條消息轉發到公司群裡。
等她洗漱完畢,大家已經討論一波了。
這個時間點不太好,車票機票都有點兒麻煩,這倆名額自然而然落到了顧新橙和關吉頭上。
原因是他倆離上海最近,一個在無錫一個在南通,去上海很方便。
大年初八一早,顧新橙帶著簡易的行李出發,乘高鐵前往上海。
到達虹橋高鐵站後,她和關吉彙合。
“老板,新年好啊。”關吉要替顧新橙拿行李,她卻說不用。
關吉姥姥家在上海,所以他對這兒挺熟悉。
他帶著顧新橙前往培訓所在的酒店,一路上話還挺多,給她講上海的風土人情。
這個酒店靠近世博園區,從房間的窗戶裡能看見高聳的紅色中國館。
世博會結束之後,大部分的場館都被拆除,隻留下了幾個標誌性的場館。
培訓從今天下午開始,到明天下午結束。
顧新橙看了培訓的課程,還挺實用,值得仔細聆聽學習。
這個培訓會來了一百多號人,都是處於成長期的創業公司管理者。
大家抱著同樣的目的前來——上課聽講,下課交際。
聊天時,話題主要圍繞著如何拿下一輪投資。
掐指一算,致成科技拿到首輪投資已經半年多了,按照公司的融資計劃,下一輪今年三月就要啟動。
顧新橙了解到,有幾個公司也拿了升冪資本的投資,下一輪升冪會不會繼續跟投是一個未知數,所以得提前做好其他打算。
兩天的培訓下來,顧新橙加了不少微信,也寫了密密麻麻的筆記。
關吉很不自在地撓撓頭,說:“老板,你也太認真了。”
他也寫了筆記,隻不過和顧新橙一比,相形見絀。
顧新橙準備明天一早回無錫,她的機票訂在三天後,她還可以回家再休息兩天。
當天下午,於修又有新消息傳來。傅棠舟人在上海,打算請升冪資本的投資夥伴吃一頓飯。
顧新橙有段日子沒見他了,這場飯局她也沒法推辭。
關吉挺興奮,他說:“我沒見過咱們的投資人,我之前聽人家說,傅總長得一表人才。”
顧新橙簡直無語,關吉明明是個男的,怎麼還貪圖起男色了?
她和關吉去赴宴,餐廳在他們入住的酒店一層。
他倆進包廂時,其他公司的人已經到得差不多了,傅棠舟尚未現身。
顧新橙和關吉落座之後,聽旁人閒聊。
“你們見過傅總沒?”
“沒有,升冪投我們公司兩輪,我都沒見過傅總。”
“我也沒有。”
“我見過,上次我去升冪找投資經理,正好碰見了。”
“你運氣真不錯,我去過好多次,一次也沒見上。”
“見不見也沒影響,傅總那麼忙,估計也記不得我。”
……
關吉聽了這話,覺得蹊蹺。
他們公司老板經常見傅總啊,一月要向傅總當麵彙報工作兩次,這是不是說明對方非常看好致成科技的發展?
想到這裡,關吉不禁高興起來。
創業最怕選錯公司,看樣子他選對了。
正當大家你一句我一言地討論時,傅棠舟到了。
他一出現,全場噤聲。
他身著灰色西裝,雍容不迫地踏入包廂。
高大挺拔、器宇不凡,有一種沉穩的氣度。
他大步流星地往主位走去,步履之間帶了一陣風。
大家保持沉默,以眼神交流,或多或少有一點兒激動。
全程最淡定的人無疑是顧新橙,她沒有任何期待或興奮的反應,看傅棠舟的眼神平靜無波。
傅棠舟坐定之後,目光在桌邊掃視一圈,最終落到了桌子正中央的兩瓶白酒上。
他說:“把酒撤了,今晚不喝酒。”
他一發話,沒人敢反駁他,服務員麻溜地撤下了酒瓶,換上橙汁。
少了酒,這飯局就沒那麼正式了,更像是閒話家常。
服務員開始起菜,大家都在等傅棠舟發言,才敢動筷子。
傅棠舟倒是挺隨和,他說:“大家上兩天課都累了,今晚給大家改善夥食,不用拘束。”
大家一聽,都笑了,可誰也不當真。
投資人請吃飯,就像老板請喝茶,誰敢相信這是單純來改善夥食呢?多多少少會帶點兒彆的目的。
傅棠舟率先動了一筷子,大家紛紛下筷。
顧新橙夾了一點兒苦菊放進碗裡,這種蔬菜配著蜂蜜,又清爽又甘甜。
吃了幾口菜,傅棠舟也沒更多的話。
有人按捺不住,開始和傅棠舟攀談:“傅總,聽說年後政策風向要變……”
國家一道命令,多少企業主徹夜難眠,這些問題自然牽動著每個管理者的心。
傅棠舟說:“上頭的事兒乾預不了,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兒就成。”
對方喏喏地應了。
又有人來問彆的,拐著彎向他打聽消息,傅棠舟像打太極一樣推了回去,說的話要咂摸好幾遍才能品出點兒意思來。
彆的公司上趕著去傅棠舟麵前刷臉,隻有顧新橙不動如山地吃著飯。
關吉替她著急啊,他小聲說:“老板,咱們不問點兒問題麼?”
顧新橙:“問什麼?”
關吉:“問什麼都行啊,給投資人留下好印象最關鍵。”
顧新橙:“……”
有句話叫皇帝不急太監急,關吉還真是為公司操碎了心。
“不用,有問題我會和他溝通的。”顧新橙說得很坦然。
其實她已經很久沒和傅棠舟說過話了。
她想起那天的事情,她那些話說得有點兒太重了。
最令她生氣的事情是傅棠舟毫不避諱地和她睡在一塊兒,可她不想揪著這個私密話題和他吵,便隻能怪他給她在酒桌上擋酒。
等氣消下去之後,仔細想想,擋酒這件事他做得雖然有失偏頗,但也是出於好意。
像他那樣冷性薄情的人,會在意她說的話麼?應該不會,他刀槍不入,這種話傷不了他分毫。
而且……如果話說得不重,讓他誤會兩人還有進一步發展的空間,那就不好了。
飯桌上,傅棠舟和其他人一直在聊,從創業態度到市場走向,說得頭頭是道。
他的目光並不看顧新橙,仿佛一點兒都不在意她。
顧新橙隻出耳朵聽,一頓飯吃完,她和傅棠舟也沒講上一句話。
“老板,我說你可真是佛係少女啊。”關吉歎了一口氣。
明明白天課間的時候,顧新橙和人交際的時候一點兒也不怯場,怎麼到了真正該交際的時候,像個啞巴一樣坐著吃飯。
顧新橙用紙巾擦了擦嘴,她瞥了一眼手機,已經八點了,而傅棠舟完全沒有要動身離開的意思。
他不走,彆人也不敢走,顧新橙也不能擅作主張提前離場。
這時,她的微信忽然來了一條消息。
【傅棠舟:吃完飯有點兒事情找你,留一下。】
她抬眼看向傅棠舟的方向,他剛把手機擱上桌。
兩人隔空對視了一秒,顧新橙立刻撇開眼。
飯局進行到八點半,傅棠舟說:“時候不早了,早點兒回去休息。”
於是大家陸續離場,顧新橙和關吉沒走。
她沒讓關吉離開,因為她生怕傅棠舟又要和她談私事。
傅棠舟對於關吉的存在,並不在意。
他簡單明了地說:“明天我要去無錫的一家科技公司,那家公司搞的也是人工智能,一起去看看。”
這是公事上的邀約,顧新橙當著員工的麵必須得答應,何況就在她家附近。
關吉問:“我也去嗎?”
比起回北京上班,他更想和老板在外地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