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娘更是意動,她還有些猶豫:“可是……”
蘇卿再接再厲,拿出殺手鐧:“等咱們到了江南,買個大宅子,女兒立個女戶,再招個無父無母的做上門女婿,這樣就可以陪在娘親身邊,也能繼承木家的香火,多好。”
瓊娘豁然開朗,眼睛亮得驚人。她先前總想著,女兒要嫁出去,自己孤苦無依,可女兒總歸是要嫁人的,現在突然發現,女兒是可以立女戶的呀。
男人可以娶女人,但女人也可以娶男人。
這京城根下的大老爺們,大部分都很傲氣,老家的男人們好溫和一些,她本來也沒有奢望給女兒找個太能乾的,完全可以找個沒有太大上進心的。
而且天高皇帝遠,張家在京城是很有名氣,有個風吹草動什麼的,圈子裡都能知道。
可兩家人的事情也就在京城有人議論,根本傳不到她老家那隔著天南地北的遙遠地方去。
反正京城這個地方,也沒有瓊娘眷戀的,被蘇卿這麼一鼓動,她立馬同意了變賣一些不好挪動的家當,離開京城。
兒子和丈夫生前一些極其喜愛的東西她都帶著,浩浩蕩蕩一支車隊,在蘇卿精心挑選出來木家護衛的保護下,從京城往南方的小城走。
或許是因為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盼望,瓊娘顯得很高興,性子也比在京城開朗活潑多了,甚至還會哼幾支十分動聽的江南小調。
看瓊娘高興,蘇卿也高興。
原主最大的遺憾之一,便是母親瓊娘早早上吊死了,她作為女兒,沒有能夠救下親娘,也沒有能夠儘到孝道。
蘇卿來的時候,瓊娘正在上吊,就算沒有支線任務要她對瓊娘好,但人命是她救下來,衝著這一點,她自然希望這個溫婉又苦命的女子能夠過得開心。
這是其一,另外一個原因,是委托人死去的地方,並不是在木府,也不是在張家,甚至不是死在京城。
她現在走的,和原主原本的軌跡是一樣的。唯一的區彆是,上輩子原主是被流言所中傷,失魂落魄狼狽不堪地逃離京城,她是護送著裝著瓊娘的屍體回到南方城池的。
原主在習武方麵,其實也有天賦,可是父親常年在外,她又是女兒郎,在父兄去世之前,木良玉和尋常人家的嬌弱女郎並沒有太多區彆。
她年少失怙,後來又失去兄長和母親,雖然一路過來,迷茫了許久,最後卻還是漸漸成長起來。吃了很多苦頭的原主漸漸慢慢強大起來,她也沒有選擇嫁人,過什麼平淡悠哉的日子,而是女扮男裝,充作男兒身,潛入軍營,做了一名小兵。
在委托人的記憶裡,她漸漸從一個小兵成長為一個百夫長,經曆過被頂替軍功,被汙蔑,又小心翼翼地護著自己的身份,期間種種,她還是成為了一個出色的將領。
但和木昌西、木良輝一樣,木良玉的性子過於剛,過於直,也因此得罪了許多人。
她明明已經那麼出眾,最後卻因為被揭露是女子之身,被居心叵測的人處置,被按上欺君之罪,然後被處死。
在死之時,木良玉看到的景象是溫柔的母親,因為父兄常年在外,她同瓊娘的感情,遠遠要比兄長和父親深的多。
大燕國的京城,是繁榮且昌盛的,但在京城之外,卻是滿目瘡痍。木良玉以女子之身,護住了她這個心愛的國家,但那些文人,卻以她是女子為由,對她口誅筆伐,大肆羞辱。
而因為皇子們的爭權奪利的白熱化,還有朝中某些大臣和外族勾結,最終導致她含冤而死。
木良玉的心願是,儘量不那麼輕易暴露女兒身,努力做一個出眾的將軍,守住大燕朝。
也就是說,即便如此,在死之前,木良玉惦念著的是,仍然是那一城,乃至大燕朝百姓的安危。
她並不能算忠君,但卻是實打實的愛國。隻是因為身為女子,她遭受了如此這般不公平的待遇。
按照係統的話,隻要蘇卿不要去參軍,不按照木良玉的軌跡走,帶著瓊娘在一個小山村裡躲起來,肯定能夠平平安安地活下來,順利完成主線任務。至於國破什麼的,那是大人物的事情,和她關係不大。
畢竟國破了,最倒黴的肯定是那些皇親國戚。
而且上一世的時候,導致木良玉死得那般屈辱狼狽的人,就是這些瞧不起女人的皇子。係統的說法是,讓皇子們倒黴,也算是間接報了木良玉的仇,不然的話,一個死了父兄的孤女,如何虐到那些高高在上皇子,當然了,還有那個她不少次的前未婚夫張睿和他的親親表妹。
這次的係統學的很聽話,沒有自作主張地把支線任務委托者的心願放到主線來,而是由蘇卿自己選擇。
蘇卿把玩著手裡的劍穗,母親瓊娘,她是救下來了。記憶裡的城池,這一方土地,她也是打算替原主守住,畢竟國破家亡,國要是破了,家何在。
原主想要當好將軍,護住百姓的心願,蘇卿也打算完成。就是由她來做,得換一個方式。
那些朝臣們瞧不起女人,自己又沒有本事,靠著女人在戰場上廝殺保護一方百姓,又譴責女人有傷風化,不知廉恥。
說到底,還是因為木良玉地位不夠高,背景不夠硬,如果木良玉深受皇帝器重和讚揚,風氣還會往譴責木良玉一邊倒麼。
大燕朝的根既然都爛了,那就把樹挖起來,再栽一棵新的就好了。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記憶回放裡,熟悉的聲音在蘇卿的耳邊響起,這是委托者上一世遭遇的山匪,一群被官員所迫,落草為寇的人。
她一夾馬兒的腿肚,拔出了木將軍留下的寶劍,軍需物資和大本營,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