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1 / 2)

宋記 殺豬刀的溫柔 10673 字 6個月前

身著湖藍色的少年精神抖擻地走了進來。

今天他依舊沒有穿王袍。

他眼神發亮, 看向燕帝,當下步履加快朝燕帝直奔而來。

“大侄子!”

大侄子燕帝嘴角抽搐,坐在他下首的符簡低著頭, 拚命憋著笑。

“哎哎哎……”燕帝哭笑不得,把抱住他的小叔叔扯開,“好好坐著。”

小德王在他身邊坐下, 好奇地看著他,“你跟符大人說什麼好玩的?可有我能幫得上忙的?”

燕帝頭疼, 撫額輕揉,笑得無奈。

但他眼中的疼愛包容是騙不了人的,“行了, 朕跟符大人說正事呢,你去找你大孫子玩會兒去, 等會朕過來找你們, 可行?”

小德王比燕帝要小八歲去了,燕帝已有二十三有餘, 而小德王不過十五少年,當初小德王剛從新進宮剛立不久的皇後肚中出來不久,太帝就歿了,很快這位太皇太後就追隨□□帝而去,把小德王交付到了先帝手中,先帝那時最大的兒子都有十五歲了,當皇兄的他便先把德王交給了皇後養,但養在皇後膝下的德王日夜哭鬨不休, 幾次險些夭折,把皇後都折騰病了,後宮聞德王的哭聲就驚悚,先帝無奈,便把小德王抱到了他的寢宮正德宮,親自撫養小德王。

德王的封號,就是出自他的賜名。

德王德王,他從小就是在帝王之居正德宮長大的,這朝廷天下不管誰提起他,都得掂量掂量他的份量。

先帝沒親自撫養過自己的兒子,但弟弟卻是他親手撫養長大,可惜先帝也是個多病之身,在位不到十年就去了。

小德王乃先帝在正德宮養大,他與先帝感情深厚,二三歲的時候就會邁著小腿給先帝端藥侍疾了,先帝離去,最傷心的莫過於他,把先帝一送走他就大病了一場,險些命喪,把歲上位的燕帝嚇得寢食難安,他可是受了先帝臨終所托的,好在宮中還有太後,在太後的安撫下,德王總算病好了起來,但自此之後,他就搬離了宮中,不願意住在皇宮了。

但他離了皇宮,還是能在皇宮出入自由,他身上有先帝賜的能在皇宮行走自如的金牌,這牌子,全天下也就三塊,另外兩塊,一塊在天下兵馬大元帥手中,僅限有緊急軍情的時候能隨時進入宮中;還有一塊,在內閣輔首手中,僅限有國家大難的情況之下方才允許不經稟報就進入宮中。

而在德王的手裡的那一塊,因太後與燕帝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成了德王在皇宮的隨進隨出。

而對德王來說,先帝是兄長也是父親,他悔恨隻能看著先帝離他而去,遂一腔保護之情就換到了大侄子燕帝身上,這幾年燕帝受朝中老臣刁難,小德王沒少幫忙。誰欺負他大侄子,他就到誰家去跳腳罵人,罵不過了,就倒在人家家裡的地上翻滾,哭鬨著說他家欺負人。

這舉天下誰有他地位高?誰敢欺負他?他是正德宮養出來的王,是太帝和追隨太帝而去的太皇太後的幼子,是養在先帝膝下的親弟弟,打小就住在正德宮的皇子自燕朝立國以來也就這一位了,這再老的臣子也怕他,不得不磕著頭送這位活祖宗走,再怎麼說也得退一兩步,應一應這位小王的心意,要不然這位小王壓根兒就送不走。

之前他也不過十歲出頭,燕帝也管不住他,隻能隨他這個小叔叔去了,但現在小德王大了,燕帝也是存了心想管束這位小叔叔,畢竟他乃皇家之子,身份又重,還是要顧及些顏麵的,可不能再做些在臣子家的地上滾打之事了。

遂他最近說事,都有些躲著這位小叔叔了,生怕他一聽說誰不聽皇上的話了,就跑去人家罵人家,罵不過就踹,踹不過就鬨。

可這廂小德王興衝衝進來,就是來保護大侄子的,見大侄子支使他去跟大孫子玩,他不高興地撇了下嘴,“你當我還小呢?”

不小嗎?昨日還扛著大孫子去禦花園的樹上掏鳥窩,把太後和皇後娘娘嚇得差點昏過去了,符簡快要憋不住笑,簡直不敢抬頭。

燕帝也好笑,他這是又頭疼又好笑的,帶著笑怒瞪了小德王一眼,“不小嗎?昨兒還帶著岱兒爬樹,一點當長輩的樣子都沒有。”

“你不忙嗎?我幫你帶帶他,當年我小的時候,皇兄就帶我去爬過樹。”就是當年皇兄身子不好,隻能找個身手好的侍衛帶他上去。

德王回得理所當然,燕帝更是哭笑不得。

那是他父皇願意的嗎?這位皇宮裡的小祖宗,一天不上梁揭瓦就哭鬨不休,有時聽話點不鬨了,就睜著眼睛眼巴巴地看著你,他父皇親手把他帶大,哪受得了這個?就是病在床上起不來,也要爬起來帶他出去走一走,溜一溜他。

就是這般,他父皇也多活了幾年,就是這身子實在撐不下了,活著也是受罪,方才離世。

燕帝本不是太子,是後來太子沒了,他被立為了太子,被先帝帶到了身邊佐政才跟他這個小叔叔熟悉起來,但那時小德王不過五六歲,成天在宮中鬥雞鬥狗橫著走,他卻要幫著他父皇打理政務不說,還要忙著跟太傅念書,跟朝中諸臣勾心鬥角,何曾有過一日悠閒?

就是他當皇子那段日子,也不曾像他這個小叔叔這般無憂無慮過,他剛進正德宮那段時日,還曾羨慕過他這個小叔叔一段時日。

德王的話,讓燕帝想起了從前,他無奈地笑了一下,拍了拍小叔叔的腿,跟他道:“朕之前聽鳳慈宮的人來報,說今日母後身子有些些不適,朕本來打算跟符愛卿說完事就去看她,既然你來了,小叔叔何不替朕先去看看母後的身子?要是不妥,你也叫人提早知會朕一聲,朕立馬就來。”

“嫂子怎麼了?”當下,德王就皺眉站了起來,“我都跟她說過好多遍了,少跟後宮的那些妖精置氣,一個個的都不懂事,管她們死活呢?”

說罷,不等燕帝都說,他就衝出去了,還扔下一句話:“大侄子,有誰欺負你,你來鳳慈宮叫我,本王替你收拾了他!”

他咬牙切齒說話完畢,人就跑遠了。

頭疼的燕帝噓了口氣,手放下來了,背也鬆了,整個人都鬆快了。

符簡把笑穩穩憋住,抬頭看向了燕帝。

他是把笑憋住了,但水亮的眼睛出賣了他的心緒,燕帝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往後也少打他的主意,他是朕的親叔叔。”

小叔叔替他出頭,也沒少受他這些親信的唆使。

符簡輕咳了一聲,正了正臉色,道:“臣知道了。”

他們也沒是沒分寸的人,德王畢竟是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胡來。再來,這幾年招數也用多了,都有了防範,這滿京城隻要是跟皇上作對過的大臣家都視德王如溫疫,人還沒來,全家隻要是作得了主的主子就跑沒了,德王這一年都沒有了用武之地,跑去的人家都沒人,他自個兒都挺失落的,好幾次找禦林軍那邊幫他堵人的大門乾架。德王身份太高,發個脾氣整個皇宮都要震一震,符簡也怕越鬨越大,弄到群臣激憤的地步,也不敢再用德王了。

“你知道就好,他也到要說親的年紀了,再鬨下去,這都沒哪家的好閨女敢嫁給他了,你聽聽外邊的人是怎麼說他的?”這外麵的人都說他這小叔叔是個混不吝,吃人的主,誰敢不合他的心意他就能把人都宰了,更邪乎的傳言都有,燕帝還真是怕這傳言越傳越猛,把他這小叔叔架在火上烤,出去了人憎人厭。

趁他年紀還算小,趕緊收住,再過兩年再尋思著替他博幾個清名美名,也好讓他的名聲好點。

“先帝把他托付到朕手裡,是要朕照看他一輩子的,往後朕就是沒了,朕得兒子也得把他祖宗貢著,他就是我們老周家的活祖宗,愛卿啊,”燕帝語重心長地看著符簡,敲打著他這個為了成事就敢無所不用其極的心腹,“你不要當朕這小叔叔傻,他是為了朕,朕這個先帝的兒子,才甘願被你們所用。他心裡門兒清呢,他可是打小在正德宮長大的,從小跟著朕父皇看這天下樁樁大事,朝中眾相,你們心裡在想什麼,你覺得他能看不破?”

符簡正容,當下抬手低頭朝燕帝揖禮:“謝聖上提拔,臣遵旨謝恩。”

燕帝仔細看了他兩眼,幾眼後,他彆過頭,溫和地跟符簡說起了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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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德王跑到了鳳慈宮,鳳慈宮的宮人見到他慌不忙地請安,德王一路大步踏進去,人還沒至,聲音就已至:“嫂子,我來了。”

太後正在喝藥,聽到小德王的聲音,頓時彆開了宮女的手,腰挺直了,聲音抬高了些,“康康,嫂子在這兒呢。”

德王周召康聞聲朝她這邊走來,踏過了宮人拔開簾子的拱門,朝坐在靠東邊花園那邊的太後娘娘抱怨道:“您怎地又病了?又不聽話了罷?”

太後抿嘴一笑,親手撫了撫身邊榻椅,“快過來嫂子身邊坐。”

德王聞著藥味皺了下鼻,走過去就端起了宮女手中端著藥碗聞了聞,扭頭朝太後道:“這裡頭放了柏子仁,您昨兒晚上又沒睡好?”

德王從小跟著先帝長大,先帝又長年生病,德王沒少親自為他皇兄熬藥,以至於這時日一久,他光聞著藥味都能猜出其中下的藥來的。

“被夢驚著了。”太後拍著椅子,笑道。

德王拿著藥過去坐下,嘗了一口。

太後打他的手,“藥彆亂喝。”

“就舔了舔,”德王不以為然,嘗過藥後跟太後道:“苦著呢,這是常太醫開的方子?”

“是他。”太後點頭。

“他的方子還算管用,吃罷。”德王伸手,朝宮女拿了勺子,親自給太後喂起了藥來。

太後娘娘不禁笑了起來,經常皺著的眉頭鬆開了些。

“哪個混蛋嚇著你了?”德王喂著藥看著太後,問。

“沒哪個,”怕小德王胡來,太後搖頭道:“就是這幾日想起了以前的事來,有些睡不著覺。”

“哦。”德王給她喂著藥,沒說話了。

以前的事,以前先帝還在著呢。太後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她說錯話,讓他想起先帝來了。

先帝在時,那是真疼他,要星星從來不給月亮,哪怕他把正德宮的屋頂掀翻了,先帝也能當作沒看見。

太後是先帝後來立的皇後,先後走得太早,她兒子當了太子後,她就被先帝扶為了皇後,這才常伴先帝左右侍候。現在先帝走了,太後跟著兒子過,才發現這當太後不比當皇後輕鬆幾許,今兒這娘家的侄女來哭冤,明兒那外家的外甥女來哭不得寵,皇後來給她請安也是帶著一臉的委屈,一天到晚就沒幾樁的順心事,看著她們一張張帶怨的臉,聽著她們一口口含怨的語氣,太後是怎麼高興都高興不起來。

“嫂子說錯話了?”太後低頭看他,小心地問了他一句。

“哪有。”德王搖頭,朝她笑了一下,又精神抖擻了起來,道:“嫂子,我們去禦花園走走吧,去看看我以前跟皇兄栽的那幾顆花樹開了沒了,我看這幾天正好是花期,我們去瞅瞅。”

“好呢。”太後見他笑了,人也高興了,回頭就吩咐宮人去準備。

等德王把藥喂完,正跟太後興致勃勃說著當年他磨先帝帶他去種樹的歡喜事來,就聽宮人進來報,說大皇子來了。

大皇子是太後侄女,也就是現在的萬貴妃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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