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後這次沒裝和善了,斥了小妃子一頓,道聖上回京,江山大計都等著他決策,後宮不體恤他不說,還分其精力,豈是賢婦所為?她令了人回去麵避思過,又回頭令了人去提醒皇帝,該雨露均分了。
燕帝聽了皇後宮中人的稟報,又聽身邊的大公公學了皇後的舌,聽完不動聲色。
易後越來越像一個賢後,是個賢內助,但燕帝對她的喜愛還是一日不如一日,對著她,還不如對著小心思頗多的小萬妃來得歡喜。
但燕帝現在挑不出易皇後一點錯,也不想挑易皇後的錯,畢竟,易家現在可是再識大體不過,家中逐年減少出仕之人,還去做了販夫走商那等輕賤之事,這等識趣的國戚,讓對國戚心裡藏著一根刺的燕帝舒慰不已,易家還要留做大用。
燕帝當晚去了皇後宮裡。
次日一晨他就走了,皇後起的也早,女官給她梳洗時跟她道:“昨晚萬花宮裡來人說小萬妃病了,被孫公公攔下了。”
皇後瞄了她一眼。
“娘娘,聖上心裡有您呐。”女官又道。
“嗬。”易皇後輕笑了一聲。
要換以前,她愛聽這話,但現在嘛……
易皇後輕笑不語。
“聖上萬般忙碌,還是來看您了。”
“請來請去,請到我宮裡來了,”易皇後似笑非笑地看著鏡中那張秀美端莊的臉,抬起手按了按頭上的鳳釵,“不定怎麼誹議我呢。”
這是心裡有她嗎?
對於心頭之愛,聖上可是從來不會這般欠考慮。
“啊?”女官一驚,伏地請罪:“奴婢有罪,請娘娘降罪。”
“起罷。”這算什麼事?這一驚一乍的。
皇後有點後悔把她忠心的老丫鬟放出宮去了,這新來的忠心有餘,但卻不見得知道她在想什麼。
她離要一個人喜愛的時光有點遠了,男歡女愛貪的皆是一晌歡,何來情比金堅至死不渝?還不如權利來得有用。
權利有用到就是一國之君不喜愛她,也得上她的床。
梳妝一好,易皇後帶笑起身,扶上女官的手,朝她微微一笑一頷首,去了前殿見各宮來請安的妃子。
“皇後駕到!”
“拜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金安!”
易皇後左右打量了她們一眼,在她們的彎腰屈膝上走向了鳳座,等到慢騰騰坐下,宮人擺好裙角,喝了兩口茶方才慢悠悠地道:“起。”
“謝娘娘。”
看著下方那群她出氣才敢站起來的宮妃,易皇後嘴角微微地揚起了笑……
瞧,這就是權力,讓人難受也得忍著,這是以前那個委屈求全以為能求得來憐愛的傻子所沒有的,她那時何時如此痛快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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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的犒賞宮宴的聖旨下到了德王府,時間跟往年一樣沒變,定在臘月二十九。
德王府今年跟往年不一樣的是,今年燕帝決定大年初一下午要去天壇祭拜祖先,德王府大年三十要留在宮裡過大年,初一隨同皇帝一道前去天壇,因臘月二十九就是宮宴,三十就要在宮裡守歲,內務府那邊的總管小心翼翼請來請示德王妃入住行程時,宋小五就他們請示的在宮裡住三天的事點了頭。
她點了頭,內務大總管鬆了口氣。
德王妃威名在外,又有宋家做底,他委實不敢得罪,前來請示之前已琢磨了好幾個夜晚,沒想過得來答複如此輕易,著實好生意外。
德王妃也沒有以前所見的那般不近人情,大總管在當小總管的時候隔著人群見過她幾次,每次都被她的冷漠淩厲震懾,這次近前說話,見她神態平和遠沒有遠遠見她時的那等倨傲,他不解之餘還有些許佩服。
這馭下有術,難怪德王府上上下下密不透風,無縫隙可鑽。
內務總管一走,宋小五開始讓聞杏準備前去內宮之事,這次以聞杏,楊柳為首的大姑姑都要去,她們手下的得力丫鬟她也讓她們帶著,除了內外兩院大總管不去,德王府超過大半的主力人手都要隨他們夫婦一道進宮。
內務府接到德王府送來的隨從人數也是吃了一驚,大總管連忙小跑著前去鳳宮稟報。
皇後接到報也有些吃驚,對德王嬸這等大張旗鼓也有點不解,那一位王嬸娘娘可從來不是這等高調之人。
等到德王府一行人二十九日一大早浩浩蕩蕩進了皇宮為他們準備的祈安殿,皇後的人前去傳話,過了一道又一道才見到人後,皇後這才仔細體味了一把德王嬸的防人之術。
祈安殿被德王府的人包圍到三步一崗。
剛入皇宮,皇後哪邊就差人送來了瓜果點心等物,還給北晏送來了一個鑲金帶玉的學步車。
宋小五也回了點禮,又叫來了世子去見太子侄子。
周承往東宮走到一半,就碰見了要去祈安殿的太子周恭。
太子溫文如玉,朝野有名的孝順恭謙,見到周承這個小堂叔叔,人未近已語帶笑,朝周承揖手道:“恭見過小叔叔。”
周承板著的眉眼柔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