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不信,可容不得她不信,她沒有太多的力氣替他出去拚,出去殺了……
“嗬……”皇後閉眼,長長地、寂寥地歎了口氣。
這被重重包圍的深宮,她披甲帶盔,怎麼殺都殺不出一條能看得見的活路來,總有人擋在她的路上讓她死,無論她如何妥協也換不到他的牽手。
她不要他的情,不過隻是要一場有回報的合作而已,隻因他不歡喜她,不中意她,就得不到他的垂青嗎?
既然如此,那他不仁,她便不義罷。
“兒,彆心軟,”閉著眼的皇後眼前一片黑暗,此時的她心中無悲也無喜,她握著太子的手,淡然道:“母後這條命是留著給你們刨出一條路的,你千萬不能辜負我,千萬不能,若不然,我這一生,便是什麼都沒有。”
太子低頭把皇後的手放在他的額頭,他低低地應著,“誒,誒……”
誒,是了,是了,知了,知了。
他知曉了,他當不成他父皇的好兒子,國家的好太子,那便當一個母親的好兒子,母後的好太子罷。
他會護著他自己和弟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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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昌十八年春,四月七日,當朝皇帝大壽前夕,德王府大門大開,身著黑衣的帶刀護衛進出不絕,往來皆武士,竟不見一尋常奴仆出入。
大門大開不久,就見一急轎入府,大門合上。
彼時,德王世子入宮麵聖。
“宣。”德王世子一求見,皇帝就當場麵宣。
“報。”世子還在路上,有急行衛快箭一般射來,快至廊下迅速一跪,長聲報道。
“何事?”廊下公公快步上前詢問。
“德王妃入都!”
太監驚愣,手中拂塵急急一揚,“快隨我來。”
兩人快步入殿。
“聖上……”
“何事?”
太監攬袖躬腰,力持鎮定道:“德王妃入都。”
皇帝一頓,眼睛看向了急行衛。
“稟聖上,德王府附近的耳目剛傳來急訊,德王妃坐轎入都,身邊皆是德王鐵衛,即使身邊女流腳下功夫亦不凡,不是尋常人等……”急行衛沉穩報道。
“哦?是嗎?”皇帝笑了起來,朝孫公公笑道:“朕還不知道這次王嬸也來了呢,連個信都沒得,正好世子來了,朕問問他。”
“是呢,是呢。”孫公公陪笑,又朝那位急行衛道,“這位大人還有什麼事要稟的嗎?”
“回聖上,卑職且隻得了這個消息,更詳細的,還得等一等。”
孫公公和氣道:“那還請大人先下去,王府那邊但凡有什麼風吹草動,請及時來報。”
“是,聖上,卑職先行告退。”
來報的太監跟急行衛退了下去,皇帝臉上的笑就漸漸地淡了,過了須臾,他看著大殿門口淡淡道:“去問清楚,清清楚楚,一個字也彆給朕漏了。”
“奴婢這就去。”孫公公忙應道。
他正身對著皇帝恭敬相退,剛退到門口,就見皇帝起身大步朝他走了過來。
孫公公停下。
皇帝走了過來,朝他咧嘴笑了起來,道:“皇叔不怕朕殺了她?”
“這,奴婢不知。”孫公公苦笑回道。
“不,朕要殺了她。”她既然敢來,他就敢殺。
他忍這個老妖女很多年了。
“是,是,是,她該死,您早該殺了她了。”孫公公最明了皇帝的心,當下連聲附和,一息也不敢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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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周承叩見皇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周承一進大殿,繡著百鳥的華貴燕袍一掀,對著首位的皇帝朗聲請安。
“皇弟請起……”皇帝受完禮,朗笑出聲,下了龍座,親自上前扶起了周承,“皇弟請坐。”
“多謝皇帝陛下。”
“承弟見外了。”
“聖上。”周承兩手相叩,再行請安。
“嗯,嗯……”皇帝搖頭。
“皇兄。”
皇帝這才展顏,大笑拍著他的肩膀,“這就對了,坐。”
等世子坐下,他回了首位,等內侍奉上茶後退下,他笑看向周承。
數年不見,德王世子長身如玉樹,目測竟有四尺高,這身高在一眾小兒當中當真是如鶴立雞群。
看來,這日子過得甚好,這模樣,這小小年紀孤身一人就遊刃有餘的氣度,誰敢說這不是妖女所出?
皇帝含笑打量著世子,這幾年皇帝有所發福,臉比以前圓了不少,這含笑和氣的樣子,極為平易近人,祥和可親,世子被他看著,不久後微有些局促不安,小臉微紅,“皇兄如此打量於承,可是臣弟身上有不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