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第 229 章(2 / 2)

宋記 殺豬刀的溫柔 8096 字 6個月前

他是不知為何這詭異的德王王妃不坐轎子,很是摸不著頭腦,但德王王妃的厲害他是親自嘗到了。

這公公以前見過德王王妃,隻是那時候他還不是當值執事公公,與她接觸的少,但她的大名他耳聞過不少,就是秘辛聽的也不少,他是個拿得住後宮宮妃的,接了孫公公的話過來請人,一路還想著要是這王妃娘娘如孫公公暗示的那般厲害,他就是治不住,也要暗暗拿住回報一二,不能讓人小看了去。

他不想讓人小看,但還是小看了德王王妃,她簡直目無章法,但因此他亦心有餘悸,跟在後麵喊了一句,見人腳步不停,飛快往前行了一禮,謙卑道:“王妃娘娘,奴婢與您領路。”

能下聖上麵子的人,他不能明著得罪。

來傳口諭的太監當這是德王王妃給皇帝下麵子,宋小五卻隻是不想坐那逼仄的轎子,被幾個人搖搖晃晃地抬著。

而且這轎子沒抬在自己人手裡,誰知道會出什麼意外。

皇帝興許不定會有這小肚雞腸,但後宮有,他縱容後宮給她使絆子,用不到他親自出手。

剛才在殿中,宋小五就看到了幾個毫不掩飾心中惡意的小後妃,那厭惡跟看好戲的神情明顯到一目了然。

看她們眼神相互接觸的時候那得意的樣子,小姑娘們可能私底下還一起商量了作弄她的法子,討皇帝歡心。

為了討男人歡心,女人能有多作惡多愚昧的事,宋小五見過不少,她可無拿自己給彆人當討好工具的心腸。

宋小五一路走過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儘力提防,燕帝那邊已得知她棄轎步行而來的事,他與下位的宋韌笑道:“皇嬸還是如此非比尋常。”

宋韌跟內閣幾位重臣,皇室宗族幾位長輩坐在一起,還被皇帝以“老功臣”“老閣老”的名義請到了手下首位坐,這滋味如坐針氈,等內侍進來一報,說王妃娘娘不肯上轎,非要步行而來,他眼皮就是一跳,果不其然,這一跳之後,聖上的話就在這等著他了。

這是非要揪著他家小娘子是妖女這事寧死不放了。

“嗬嗬,嗬嗬。”宋韌這廂傻笑,無意圖爭辯解釋。

“欸?宋大人,”如今的戶部尚書陳安之這時疑惑不解地道:“王妃娘娘在娘家的時候,也是如此,嗯,如此……”

陳尚書一派不知如何說才委婉的樣子。

“嘖,嘖。”最下首的一位老禦史撫須鄙夷搖頭。

做給誰看呢?聖上麵前嘖嘖出聲……

但誰叫這是聖上給的狗膽呢,宋韌也撫著須,一派傻笑,“我兒自小知書達理,與眾不同,這個我是知道的,聖上也知道呢,我當年為國為民所造的福祉,我兒還助了我一臂之力呢。”

宋韌也不要臉了,反正聖上都不要。

“哈……”陳安之不可思議笑出了聲,轉首看了在座的人一輪,搖頭失笑不已,“宋大人啊宋大人,都說宋大人麵如銅牆鐵壁,本官以前還不太信呢,是我孤陋寡聞了。”

誰孤誰寡都孤寡不到你身上去啊,宋韌眼睛奇冷,麵上卻是笑道:“陳大人出世不過兩年就已知天下事,天下錙銖在手,我沒見過能比大人更精明的人。”

官腔不可不打,宋韌在其位的時候也打哈哈,但他在位的時候把戶部精簡控製在四個部門,每一件要務在一臂之內都能找到負責的人,而陳安之取應傑代之為尚書後,戶部的四部被改變了八部,往常下麵呈進戶部三天就能呈到案上朱批的奏折,現在十天半月都未必送得到……

宋韌為戶部尚書的心血,全部付之東流。

他花了多年簡政出來的戶部,不過數月就被毀壞殆儘。

現在國庫是多年未見的充盈,可那不過是陳安之把他和應傑為尚書時沒收過的錢收到了手裡,而皇帝竟然把這當做是陳安之的功勞,這是何等的昏聵!

可這些話,宋韌一個字都不能說,這廂隻見陳安之爽朗大聲笑道:“本官隻是把宋大人在的時候沒填滿的國庫填滿了,當不上精明二字,宋大人盛讚,本官有愧。”

這廝真敢說,這廂,換宋韌笑著朝陳安之不斷搖頭。

前後兩位戶部尚書打著嘴仗,宋韌這一排最下首,三人中間的前戶部尚書應傑低頭看腿不語。

兩年前,他被高升入閣為宰,成了內閣閣老當中的一位,明升實貶,隻因他認為還不是加稅最恰當的時候,應該再放民休養幾年,理應再放幾年長線,等荒地開到人丁所到達的數量的十之六*七,那時候才是真正的民富國強,就可多征一些了。

但聖上等不及了,他等不及,就讓能等的人讓位了。

應傑曾乃皇帝死忠心腹,現在隻想隨波逐流,求一個安穩。

在皇帝左下首的符簡這時瞄了應傑一眼,含笑插進了兩人的對仗,道:“今日乃聖上大壽,兩位大人相互吹棒的話,可放到改日再說也不遲。”

“哈哈。”

“哈哈。”

兩大人一聽符相所說,一怔,皆哈哈大笑了起來,一個賽一個笑得虛偽。

正當他倆大笑之際,外麵報:“德王府,王妃娘娘宋氏求見……”

內侍的喊報,“宋氏求見”拖得很長很長……

這報叫,無甚不對,宋氏就是當朝皇帝皇叔之妻,皇叔也是皇帝的臣子,她是臣婦。

但她也是長輩,被叫宋氏,這下誰都知曉,她不得皇帝的歡喜,不得皇帝的尊重。

此時,宋韌臉上的假笑再也掛不住了。

殿內的大臣們麵麵相覷,以陳安之為首的幾位大臣率先告退,“聖上,臣就不打擾您與親人敘話了,先且退下。”

“是,是,聖上,容臣等先告退。”

“臣先退下,須臾再賀陛下萬壽之喜。”

殿內的大臣七嘴八舌告退,除了宋韌和幾位宗族中人,無關之人皆已往外走,符簡走在最後,看著滿臉興味盎然的皇帝,符相把提醒的話咽回了肚裡。

他早已不得現在的聖上的心,他們早不是當年推心置腹、惺惺惜惺惺的君臣了,他勸不住聖上了。

聖上已成民間“明君”,而他良相的名聲,早被儘忠職守,為國為君的戶部尚書的大名壓了下去,他已不是聖上的良相、仲卿。

民為國本,君為政本是當年尚還年少的他們一致認定的事情,隻是這麼多年過去後,符簡還是那個法家家族出身,認為民為天下的法家中人,皇帝卻不是那個視民為國本的皇帝了。

聖上把自己視為了國本,而這是一條死路,世世代代的史記上,皆在把自己視國本的皇帝名字上寫上了一個“亡”字。

如此之多的前車之鑒,怎麼就看不透?

“老臣告退。”符簡走在了最後,最終咽了所有不中聽的話,俯首朝皇帝揖禮,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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