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大隊村口的時候,他看前方路邊停了一輛吉普車,車旁有兩個荷槍實彈的戰士,前麵站著一個軍官。
軍官揚聲問:“霍青山?”
霍青山應了一聲。
軍官揮揮手,“下馬,跟我們走吧。”
霍青山跳下馬卻沒有上前,問對方哪個部隊的、執行什麼任務,找自己是不是有部隊調令等。
那軍官不答,歪著頭看他,“或者我們直接綁你去?”
霍青山麵無懼色,淡然道:“直接綁怕是有困難。”
那軍官左看右看,“喲嗬,很自信啊!”
霍青山:“……來吧!”他解下自己的挎包掛在馬鞍上,他篤定他們不會開槍,三個而已他絲毫不懼的。
那軍官知道他的厲害立刻認慫,出示證件,他是分軍區獨立團的連長丁英華。
互相認識寒暄兩句。
霍青山:“逮捕令?”
丁連長搖頭。
霍青山:“那請給我半小時回去跟家裡打個招呼。”
丁連長:“那不行的,林首長說不要聲張。”
霍青山:“???”林盈盈的爸爸?
他略一沉吟,“那煩請丁連長派個兄弟去我們大隊說一聲我有臨時任務暫時不回家。”他娘會去跟林盈盈說的。
丁連長一本正經道:“那必然不行的,沒時間!”不聲張就是不讓林知青知道呢。
霍青山微微蹙眉,“我騎馬還是跟你們一起坐車?”
丁連長:“當然坐車。”騎馬你小子再跑了。
霍青山便將林盈盈那條淡藍色的手帕拿出來,係在挎包帶上,然後一拍馬腹讓它自己回去他則轉身上了吉普車。
林盈盈看到帕子應該知道怎麼回事,她就不必擔心隻管在家裡等他就行。
看這架勢估計丫頭騙了他,她爸並不同意,這是要逼迫他放手麼?如果昨晚以前林爸來嚴厲擺明態度,他可能會服從命令,現在她是他的女人,那他必然不會放手。
林盈盈正在知青點等呢,她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甚至還擦了點粉。結果馬萍萍說擦了粉不如她自己的皮膚細膩雪白,她又洗掉了。
“噠噠”馬蹄聲傳來。
林盈盈嬌呼一聲飛快地跑出去,卻隻看到黑駿馬在吃牆根的青草。
她叫幾聲沒有回應,然後就看到挎包帶上的手帕,她翻了翻挎包,有電話單子,他給部隊打電話了。
那人呢?
手帕他之前帶在身上的,從來不無故示人,這會兒綁在這上麵是要跟她說……他有事,事兒與她有關,把他叫走連和她打招呼的機會也不給的人……媽呀,老頭兒來了?
林盈盈立刻扒著馬鞍要往上爬,可黑駿馬高大神俊得很,她爬不上去,急得連連拍打,“黑子,趴下趴下!”
黑駿馬竟然順從地趴下讓她騎上去,然後站起來邁開四蹄就往回走。
到了主乾道上,它就奔著吉普車去的方向追,不緊不慢的,可很快林盈盈就覺得顛得慌,因為沒有小棉被時間一久她屁股也疼,加上騎馬姿勢不對,她肩背、腰臀,都酸疼得要命。
因為著急,她也沒戴遮陽帽,毒辣辣的日頭烤著她的頭皮,她又不想浪費時間回去拿,生怕晚了黑駿馬跟不上霍青山的路線。
騎馬時間一久,她就一陣陣頭暈目眩,裸露的皮膚還癢得很,甚至口渴起來,心也慌得厲害。
好在霍青山有出門帶水壺的習慣,挎包裡有水壺,她擰開喝口水,上麵有他的氣息,能給她一點慰藉略舒服一點。
她挺不住就趴在馬背上,抱著馬頸催它快點。
過了一會兒,林盈盈餓得慌,她翻翻霍青山的挎包,居然找出三顆牛奶糖,不知道是不是特意給她留的呢。她剝開一顆塞進嘴裡,覺得舒服一點,再喝口他的水,就更舒服一點。
到底要去哪裡,還有多遠,她完全沒有概念,隻能靠著黑駿馬帶路了。
等三塊糖和半壺水都喝光了,她這一路也沒看到吉普車的影子,倒是不少趕車拉麥子的農民。
“黑子,你是不是走錯了啊?”
黑駿馬揚起脖子,馬蹄聲嗒嗒自信,繼續往前走。
林盈盈感覺自己要變成人乾了,她隻能咬牙堅持。
路上丁連長讓拐進一個小村裡辦點事順便大家吃了個午飯,回到主乾道以後就讓司機加快速度。
吉普車加速,揚起漫天沙塵。
丁連長自來熟,一路上沒少跟霍青山打聽八卦,可氣的是霍青山是個悶葫蘆,問三句能嗯一聲。
丁連長忍不住抱怨:“你們公社可真夠偏遠的。”
他心裡腹誹著,首長也真是,這麼舍得磨練閨女,居然丟到鳥不拉屎的地方,哪怕送到縣裡市裡,再不濟送到省城城關大隊也行啊。
這下好了吧,送到這麼偏僻的地方,閨女還給人拐跑了。嘿嘿。
霍青山看他笑得奸兮兮的,提醒,“丁連長,收斂點。”
丁連長拍拍他的肩膀,“兄弟,我佩服你,有膽量。”
副駕駛的戰士突然道:“連長,前麵一匹馬。”
丁連長來了精神,“我瞅瞅。”他接過望遠鏡瞅了瞅,就見遠處果然有一匹很神俊的黑馬。
旁邊的霍青山心頭一跳,一把搶過望遠鏡,看了一眼沉聲道:“同誌,麻煩最快速度!”
丁連長覺察到了,哎喲嗬,……媽呀,林大小姐騎馬追過來了啊,真是有魄力,虎父無犬女!
他下意識就想繞路躲著走。
吉普車瘋跑起來猶如浪尖的小船一樣拋高落低,很快他們追到跟前,司機立刻減速。幾人就看到趴在馬背上搖搖欲墜的柔弱少女,看起來倒是氣息奄奄?
丁連長嚇了一跳,騎個馬不至於氣息奄奄吧,這是生病了?
霍青山已經探頭出去打了個口哨,尖銳的哨音傳出去,前麵的黑駿馬立刻刹住腳步,然後回頭嘚嘚嘚地朝著他們跑過來。
丁連長剛要誇好馬,旁邊的霍青山已經踹開車門躍了出去,車門迅速砸回來的砰擊聲震得他耳朵差點聾了。
霍青山朝前跑過去,“林盈盈!”
馬上的林盈盈要昏不昏的,聽見霍青山的聲音還以為做夢呢,支起身子回頭一看,哎呀,霍青山!
黑駿馬也撒歡起來,歡快地抬起前蹄,噅噅地叫起來。
霍青山臉色一變,敏捷地躍過去,正好接住被摔下來的林盈盈。
“霍青山,”林大小姐纖細的手臂勾著他的脖子,眸中含淚,聲音綿軟,“嗚嗚,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這長路漫漫,風沙漫天,日頭毒辣,她要曬乾了!
她死死地勾著他,就跟勾到救命稻草的小妖精,拚命地呼吸著他身上清爽的氣息。原本乾涸得要燃燒起來的血液,突然就清涼涼的,舒服得讓她忍不住直哼唧,一個勁地往他身上蹭。
霍青山緊緊地抱著她柔軟的身體,恨不能將她揉進自己身體裡去,一刻也舍不得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