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湖:“我會挑不動?”他哼了一聲,很驕傲地蹲下,將扁擔放在肩頭,然後隨意地將腰身往上一抬。
在他的想象裡,自己應該是大哥那樣,輕鬆地挑起一擔水,然後瀟灑自如地甩著胳膊往家走,甚至還可能有點走正步的感覺呢。
可殘酷的現實是,他往上一起就仿佛遇到了一座大山,一下子就把他打回來。
兩桶水,一桶得小三十斤,可不就是兩座大山?
霍青湖直不起腰,腰背弓成了蝦米,吭哧帶喘地挪動了兩步。
謝雲:“……哥,加油?不行就倒出半桶來?”
霍青湖咬著後槽牙,“我會不行?”
林盈盈和霍母被幾個唐僧念叨得頭疼,婆媳倆決定去村西小河邊洗衣服和床單,等洗完衣服再回來做飯也不晚。
霍母還給林盈盈揣上兩個西紅柿。她發現林盈盈這孩子不正經吃飯,是個小鳥胃,正餐吃幾口菜,吃兩口饅頭,差不多就不吃了,但是她餓得很快,兩頓飯中間會餓兩次。所以她平時會給林盈盈做點小點心,或者燉個湯,再不行就吃西紅柿或者黃瓜、甜瓜之類的。
兩人剛出門,就看娃娃臉挑著一擔水過來,霍青湖和謝雲跟在一邊。
霍母驚訝道:“哎呀,青銅,咋還讓你挑水呢?多謝啊,你放在院子裡就行,青峰在家他呢,讓他挑。”
霍青湖那張小俊臉都漲紅了。
謝雲飛快地看了林盈盈一眼,大聲道:“嫂子,我哥腳崴了,青銅哥就幫忙挑回來。”
林盈盈露出關切的眼神,“要不要緊?你說你,挑不動一桶你就挑半桶,怎麼能逞能呢?”這小子裝酷,很多時候乾不了的事兒也因為裝酷而逞能,不會變通,不自己受磋磨是領悟不到的。當然,這種家務小事兒磋磨一下,也無傷大雅,總比吃大虧好。
霍青湖還梗著脖子說自己可以的,就是不小心崴了腳。
林盈盈:“就算你大哥,在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挑半桶的。”她又朝霍青銅走近兩步道謝,“謝謝你啊。”
這樣近距離地講話,猝不及防的一股幽幽的甜香鑽進鼻子裡,慌得霍青銅娃娃臉一下子漲紅了,“沒事,沒事!”他趕緊挑著水快步走了。
林盈盈讓謝雲回家從她桌上拿藥酒給霍青湖摸摸,然後她和霍母去河邊了。
河邊放了好些石頭、石板,專門方便大家來洗衣服洗草的,這個時間不少婦女都會來洗衣服。幾個婦女看到霍母和林盈盈過來,原本高聲大氣說家常的聲音就低下去,都拿眼偷看林盈盈。
有個婦女喊著霍母去她那邊,那裡有空位置。
“嘖嘖,你看人家,真是轉運了,找這麼個好媳婦。”
“我聽說睡到中午呢,伺候公主似的。”
紮堆的那幾個婆娘小聲嘀嘀咕咕的,林盈盈也不去理睬,她脫了自己的涼鞋,赤著腳站在石板上撩水,一看就是來玩的而不是洗衣服的。
她亭亭玉立,小腿雪白纖長,白嫩的腳丫像藝術品一樣耀眼。
那幾個悄悄說她閒話的婆娘看得眼珠子都瞪大了,媽呀,可真是個小妖精!她們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粗壯的小腿,又黑又粗糙的大腳丫子,跟人家不是一個品種的。
得,一個字的閒話也說不出來了,甚至羨慕霍母得很,要是自己兒子能娶個這樣有身份有錢有模樣有身段的媳婦,自己也願意伺候的。
當然嫉妒還是嫉妒,酸還是酸的。
傍晚時分日頭在西,半邊天跟打翻了油彩一樣絢爛,紅彤彤的映在水裡,像著了火。
林盈盈看得入迷,舉起手指來湊了個取景框,嘴裡哢哢哢地嘟囔著,尋思著回頭讓小舅舅送她個照相機當結婚禮物,她想把自己美好的生活記錄下來。
霍母抬頭看了看,笑道:“明兒是好天氣,不會下雨了。”
林盈盈轉了一圈,“娘你怎麼知道?”
霍母:“早晨的彩霞出不了門,傍晚兒的彩霞走千裡。”
林盈盈咯咯笑起來,“娘你再說點。”
鄉下種地的農民們,都有很多諺語,聽起來非常生動,她打算記下來。那邊婦女們聽見,都紛紛給林盈盈說自己知道的諺語,一時間婦女們笑哈哈的非常熱鬨。
那倆酸林盈盈和霍母的,也笑著湊趣。
這時候河岸上幾個青年路過,他們看到林盈盈,頓時就被她的美色給吸引了,紛紛推推搡搡的下來洗手洗腳,還嘻嘻哈哈地拿眼偷摸瞅林盈盈。
林盈盈可不害臊,她反而大大方方地瞅他們,有幾個年輕不經事臉皮嫩的青年反而被她瞅得臉通紅,不敢看她了。
當中有一個二十來歲的男人,眼底青黑浮腫,看著倒像是縱欲過度的樣子,他那雙眼睛賊溜溜地在林盈盈臉上、身上還有小腿和腳丫上轉,目光淫/邪。
林盈盈長這麼大,這種見了漂亮女孩子就目光猥瑣的男人自然是見過的,她心裡犯膈應,冷著聲音問:“你叫什麼名字?”
知道他的名字,給他打上個記號,區彆對待!
男人一怔,左右看了看,然後指了指自己。
林盈盈傲然道:“對,就是你。”
“我,我叫……”他嘴巴喏喏著,竟然有些說不出話來,仿佛大腦短路,連自己叫什麼都忘了似的。眼前的女孩子實在是太美了,美得她渾身上下都給他一種壓迫感,讓他語無倫次。
“他叫楊有福啊,行六,我們都叫他楊小六。”一個青年飛快地給林盈盈說,他看了林盈盈一眼,臉就紅了。
楊有福,楊小六,楊老六?
林盈盈驟然眯起了眼睛。
“你,不是我們村的,來我們村乾什麼?”她纖細白嫩的手指指著楊有福,清亮的桃花眼咄咄逼人,一副刁蠻嬌俏的樣子。
有個婦女認識他,大著嗓門喊道:“對啊,混子六,你來我們村乾嘛?你看上誰了?來提親的?”
這小子專門言語動作占小閨女便宜,不但楊家屯知道,四外村也不少聽說的,都膈應他。
楊有福立刻對著那婦女笑道:“大嫂子,你咋亂給人起諢名呢,你叫我小六也行啊。我們去後山栽樹來著,路過,路過啊。”他又忍不住拿眼去看林盈盈,她實在是太俊了,從來沒見過這麼俊還這麼大膽的,忍不住要多看兩眼。
誰知道那大膽又俊俏的林盈盈朝著他啐了一口,罵道:“你長得這麼醜,以後不許從我們村走,否則我見一次打你一次!”
她出身不俗,本身就有傳言說她性格驕縱,這般口出狂言,大家一點都不覺得刺耳,反而覺得不愧是好欺負人的林知青。
“你、你仗著長得俊就欺負人!”楊有福不服氣,瞪著眼要和她理論。
霍母本來拿著棒槌在洗衣服槌衣服呢,聽見他粗了嗓子跟林盈盈吼,一下子不樂意了,一棒槌朝他腳敲過去,罵道:“滾滾滾,這麼醜膈應到我家媳婦了,快滾!”
她一喊,另外倆和她要好的婆娘也起哄,紛紛拿棒槌槌他,“快滾快滾!”
楊有福被槌得狼狽逃走了,上了岸還跳腳,指著林盈盈等人氣道:“臭娘們就是欠……揍!”
心裡恨恨地罵了句:欠艸的臭女人!
他轉身要跑,卻被一個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去路,男人身姿挺拔,俊容帶寒,目光冷冷地看著他,“你想揍誰?”
河裡的林盈盈聽見聲音,歡喜地叫了一聲,赤著腳就往岸上飛奔,嘴裡嬌滴滴地告狀,“青山哥,那個混子六想占我便宜,替我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