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氣很好,天光就很透亮,照得屋子裡都明晃晃的。
林盈盈看著日頭都起來了,一個激靈立刻坐起來,然後又腰酸得歪在被子上。
她踢了踢被子,含羞帶氣地喊:“霍青山——”
下麵立刻傳來霍青山的聲音,“在。”
林盈盈扭頭卻沒看見他,“你在哪裡啊?”
霍青山立刻從一扇門後麵探出頭來,“你肯定餓了,我給你煮麵吃。”
林盈盈嘟嘴,她為什麼餓,還不是他太過分麼。就算小夫妻團聚,那也親熱一下就行了,哪裡有他那樣一次又一次不知道節製的,都要給她累死了。
她扭頭找自己的手表,“幾點了啊。”
霍青山:“不到7點。”
林盈盈瞪圓了眼睛,“不到七點太陽這麼老高?”
霍青山:“對,這裡太陽出來的早,晚上四點就落山。”他告訴林盈盈夏天還早呢,三點多日頭就出來。
林盈盈想了想,和自己前世的位置對照了一下,心裡就有數了,不至於和青霞去城裡掉向那麼迷糊。
她哎呀一聲,又躺回去了,“這麼早啊,那我可以再睡一會兒,我得倒倒時差。”
霍青山可不知道什麼是時差,切好了麵條,鐵鍋裡蔥花熗鍋加水煮開了,再把麵條放進去煮,然後磕一個雞蛋進去,煮熟以後再加點醬油,直接倒進兩個大碗裡用小炕桌端上炕。
他把林盈盈從被窩裡撈起來,哄她,“吃了再睡。一會兒我去營裡,白天有伐木的任務。”
林盈盈伸出細嫩白玉般的手臂,“我都沒衣服,怎麼起來!”
霍青山把她的內衣拿過來,“烘乾了。”屋裡燒著爐子,熱熱的,烘衣服很方便。
林盈盈又心疼他,勾著他的脖子哼唧,“那你睡沒睡啊?”
霍青山親了親她,“回來以後睡了的。”
這裡四點以後天就黑,八點都算深夜了,他也沒什麼興趣愛好,不睡覺能乾嘛?
林盈盈嘖了一聲,摸摸他的臉,這乖寶寶。她穿上內衣,襯衣褲還沒乾透就算了,直接穿棉襖棉褲了。
看她直接把白玉般的身子裹進了棉襖裡,霍青山的眼眸都暗了幾分,他彆開視線讓她趕緊吃飯。
林盈盈卻又要洗漱。
霍青山也不讓她下地,就在炕上先洗臉然後接著銅盆洗漱。
林盈盈看他給自己擀的麵條,雖然沒有霍母的手藝卻也不錯,但是兩碗麵條隻有一個雞蛋?
這麼苦啊?
她微微嘟著嘴,捏著筷子挑了一根麵條放進嘴裡。他力氣大,揉麵有力氣,麵條就很筋道。
霍青山:“好吃嗎?”
林盈盈笑了笑,“好吃。”
霍青山:“那就吃飽。”他也不求她多吃了,那小貓一樣的胃口,彆餓著就行。
他之前都是吃食堂,林盈盈要來才臨時買了點麵,管鄰居嫂子要了半顆白菜和幾個雞蛋。
林盈盈吃了兩口麵加半個雞蛋和兩片白菜葉就不肯吃了,都推給霍青山。
他哄著她吃雞蛋。
林盈盈搖頭,“就一個雞蛋,又不是寶貝,乾嘛非要我吃,不吃。”
霍青山:“行,我吃。”他把她剩下的麵條和雞蛋都吃掉。
林盈盈就笑起來,“等我箱子都來了的。”
這時候外麵傳來喊聲,“青山,弟媳婦起了沒啊?”
林盈盈:…………
起沒起,你這麼喊都可臊得慌了。
霍青山應了一聲,然後去開屋門,把那婦女迎進來。
林盈盈見進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剪著齊耳短發,皮膚雖然不白,但是濃眉黑眼的很有精神。
婦女手裡端著扣在一起的倆大碗,她忙擱在桌上,打開是一碗大蔥炒雞蛋,還冒著微弱的熱氣。
霍青山給林盈盈介紹,這是一營長的媳婦,姓趙,當初就跟著營長隨軍的,這會兒一家子就過來了。
一營長是霍青山之前的上司,兩人關係好,趙紅妮兒對他也很關照,她也聽霍青山介紹過林盈盈,一點都不陌生。
趙紅妮看著林盈盈,稀罕得不行,那彩虹屁直追謝雲,“我說青山啊,你這啥福氣啊,娶了個七仙女兒吧。你看這坐了三天兩宿的火車,竟然還這麼水靈精神,真是讓人愛不夠呢。”
林盈盈第一次被個大嫂誇得臉紅了,她不自然地欠了欠身子,“嫂子,你坐。”
趙紅妮兒笑道:“不了,還得回去伺候那一家子小的,妹子你彆害臊啊,等會兒他們男人上山,咱們娘們兒聚聚,我給你介紹一下。”
林盈盈就跟她道謝。
趙紅妮兒就樂顛顛地走了。
霍青山送她出去,閉上門回屋,讓林盈盈嘗嘗趙紅妮兒的炒雞蛋。
林盈盈看那大蔥切得橫七豎八的,便不是很有胃口,不想吃。
霍青山:“嘗一口?”
林盈盈便嘗了一口,笑道:“打死賣鹽的了。”
霍青山便沒再讓她吃,自己吃了兩口就扣在那邊等下一頓再吃。他給林盈盈解釋,一營長梁誌國家裡孩子多,吃東西跟無底洞一樣,多少都不夠,所以每次做飯都很鹹,就想讓他們少吃點,可根本不管用,結果一家人口味反而越來越重。
林盈盈立刻抱著他的胳膊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嫌棄嫂子廚藝差,大家都挺緊張的,人家肯定拿家裡最好的招待我了。”
霍青山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笑道:“沒關係,等見麵你就說她做飯鹹就好。”
林盈盈嗯嗯,就知道他這是告訴自己和梁誌國一家關係挺好,對趙紅妮兒也很尊重,讓她不要瞧不起趙紅妮兒。
她又纏著他膩歪,問他要去哪裡砍樹,能不能帶她。
霍青山自然不會帶她去,又冷又遠還危險的。他道:“咱家錢和票都在抽屜裡,你要是無聊就讓嫂子帶你去逛逛。場部有通訊連、衛生室還有其他部門,有不少女同誌和知青,你可以和他們聊聊。”
她一個人待在家裡無聊,他也不忍心。
林盈盈知道他擔心自己,就笑道:“你放心吧,你不在家我跟娘他們不知道處得多好呢。我既然要來,就是做好準備的,白天我先和嫂子熟悉熟悉,讓她帶我。”
以前她暴躁對人不好,很大程度是因為那怪病讓她煩躁不想和陌生人接觸,更不想和看不慣的人敷衍,索性任性一些。現在她心情平和舒暢,看見癩皮狗都會誇一句個性,怎麼會不喜歡和熱情的趙紅妮兒接觸呢?
看她這樣霍青山就放心了,“我怕你來了沒人陪會無聊。”
這時候外麵傳來車喇叭的聲音,徐海濱和楊海軍在外麵等他。
霍青山拿上大衣,背上水壺,快速在林盈盈腦門上親了一下,讓她好好照顧自己便大步出去了。
林盈盈跳下地,趴在窗戶上往外看,結果兩層玻璃窗裡堆了些鋸末子保暖,她隻能站在桌上從上麵往外看。
一個穿著軍大衣,個子挺拔的英俊小夥子從車窗探出頭來,朝著林盈盈揮手:“嫂子,我叫楊海軍,等回來給你帶山丁子吃啊。”
徐海濱嗤了一聲:“什麼年頭還有山丁子,早凍爛了。”他也朝著屋裡喊了聲嫂子好。
霍青山回頭,就看林盈盈雙手扒著窗框,上半張小臉貼在玻璃上正瞅他們呢。
他擺擺手,然後鑽進車裡,讓徐海濱開車走了。
他們一走,林盈盈也睡不著了,她決定起來準備一下。
可惜她的箱子還沒送來,隨身的小箱子也就是洗漱用品以及一些錢票和隨身帶著看的書。
她先打量了一下房間,這裡的房子牆壁可真厚,外牆看樣子足足超過了半米。屋子的結構跟霍家村也不同,在霍家村是一明兩暗那種格局,三間屋子並排,進深受房梁限製沒有那麼寬。
這裡卻是一整個寬闊的房間,進深和寬度差不多,甚至要更大一些,然後屋子裡砌內牆把空間隔成四個部分。
最外間從屋門進來就是廚房,窄長,放了米麵糧油,還有一個大水缸。鍋灶在北邊,連著一個磚砌的火爐子,火爐子上坐著大水壺。火爐子的煙道是順著房間走一圈的,從炕上甚至牆壁轉一圈走煙囪出去,這樣屋裡就熱乎乎的。為了安全火爐子砌得很厚,這樣就不會冒火星出來。
廚房的東邊是主臥,靠著兩道內牆盤了一方炕,炕前靠著南窗是活動區域。主臥的北邊有一個小房間,也可以放張床。廚房的北邊則是一個小雜物間,現在沒放什麼東西,牆角放著一個陶罐。
林盈盈記起來霍青山跟她說給他放了一個方便的小罐子,估計就算夜壺了。
這房子雖然是新的,但是單身男人居住的,幾乎沒有什麼裝飾。好歹著地麵是磚石的,不是泥地,牆壁也抹得光溜溜的,不至於掉牆皮和灰下來。
她打開房門,頓時就有一股銳不可當的冷風打著旋襲過來,讓她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好爽!”
她趕緊跑回去披上大衣,穿上棉鞋,然後出屋看看。
外麵院子居然很大,感覺有大半畝地的樣子,用木柵欄圍著,如今空蕩蕩的堆滿了積雪,除此之外就隻有堆積的木頭了。
她抬頭瞅瞅天空,瓦藍的顏色純淨得幾乎沒有一點雜色,一朵朵的白雲都跟繡上去似的,越發顯得藍天高遠空曠。日頭豔豔的很美,就是不暖和。
她家西邊靠著一條馬路,東邊是一些同樣屋子的人家。因為沒有圍牆隻有柵欄,隔壁幾個泥猴子在打鬨她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一個八/九歲的小子站在院子裡就放水,一邊放還一邊吆喝,然後不小心看到了林盈盈,臊得他嗝了一聲,沒放完就轉身跑。
林盈盈:你青天白日地撒尿不害臊,怎麼看見我倒是見鬼一樣了?我有那麼嚇人嗎?
然後她就看到了趙紅妮兒。趙紅妮兒正打發幾個小孩子去上學,還讓大點的看著小點的,“都趕緊的,彆在家裡氣人,這一天天的,倒像踩著風火輪似的。”
林盈盈笑道:“嫂子,這裡有學校呢?”
趙紅妮兒快步走到柵欄邊上,熱情道:“什麼學校,就是找個地方哄孩子,要不他們一天天地不怕冷,淨搞破壞。”
林盈盈也走到柵欄邊上和她說話。
趙紅妮兒扶著柵欄,打量著林盈盈那漂亮的臉蛋,嘖嘖稱奇,自己還沒見過這麼俊的人呢。她笑道:“前些天還熱乎乎的呢,這幾天突然降溫十幾度,可不就零下二十了麼。你估摸不習慣,要是有啥需要的,你跟嫂子說啊。”
林盈盈:“嫂子什麼時候出門,帶我各處逛逛。”她又謝謝趙紅妮兒送的炒雞蛋。
趙紅妮兒:“我做飯不行,不好吃,你就湊活勉強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