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還沒下大雪的時候,大家還能去山上采木耳和蘑菇。林盈盈帶著霍青霞和麥豆崽崽跟著霍青山他們去過一次,收獲頗豐。
這裡的山和其他地方的山不同,也就是比草甸子略高一些的土坡,上麵長滿了樹林子。山上還有很多榛子樹,不足人高,采摘榛子非常方便,隻是這東西摘起來需要耐心,林盈盈是不耐煩的。
她去就是跟著玩兒的,拿著相機拍了很多照片,看著他們一個個裹得跟熊一樣,在茫茫霧凇間穿梭,簡直是一種靈動之美與笨拙憨厚的完美碰撞。
但是霍青山人高腿長,就算穿著棉衣棉褲再披上軍大衣,也隻會顯得他越發英武挺拔,並不會讓人把笨重臃腫和他聯係起來。
他可真帥啊!
結婚這幾年,林盈盈發現他越來越帥了呢。
而最快樂的估計就是麥豆崽崽了。他裹著羊皮襖兒,帶著狗皮帽子,穿著帶襪子的皮褲子,圓滾滾簡直比熊貓還要像滾滾。
他自始至終不用下地,起初在親爸的肩頭,之後騎到老丁的脖子上去,後來就楊海軍、徐海濱幾個輪流換。
騎在彆人脖子上,坐的高看得遠,那霧凇都是格外美的。他有時候仰著大大的腦袋看得入迷,原本緊蹙的眉頭都舒展開了,瞪圓了眼睛不斷地驚歎著這美麗的自然景色。
林盈盈都會適時給他抓拍下來。
他們還遇到了一件驚悚的事情呢,那就是傳說中的熊瞎子。
當時林盈盈和霍青霞正跟著扛著麥豆崽崽的霍青山找冬菇呢,老丁和另外幾個人在那裡說熊瞎子,講的是其他連隊的故事,說有個小姑娘去山上采蘑菇,遇到一個熊瞎子,就和它繞著大樹兜圈,後來直接把筐子扣在熊瞎子頭上,她一溜煙地就跑了。
林盈盈笑道:“這必然是有所誇張的。”
老丁:“說不定就有那臨危不亂的女巾幗呢。”
林盈盈:“咱們這幾家唯一的女巾幗就是文茜。”文茜的孩子還小,不能出來挨凍,所以她就和霍母留在家裡看孩子沒出來玩兒。
文茜在下麵農場出診的時候曾經碰到一頭受傷的狼,她愣是和狼對峙了半個小時,最後一手那剪刀一手拿注射針把那狼給嚇走了。
她就可佩服文茜,覺得文茜是臨危不亂女巾幗,這就是她爸最喜歡的那種能騎馬放槍的閨女。
老丁驕傲道:“那是!”
他又給林盈盈和霍青霞講:“咱這裡的熊啊有狗熊和馬熊,它們經常跑到田地裡去禍害莊稼。這狗熊就是黑瞎子,它們的眼睛上麵有一撮毛,很容易擋眼睛所以要一直撩。你要是見了黑瞎子彆慌,一定要先分清風向,你要順風跑,這樣風吹著它眼睛上的一撮毛,它看不清啊,就要一邊跑一邊撩,那就跑不過你了。你要是逆著風跑,那黑瞎子的毛都不用撩,自然跑得比人快,那就完蛋。”
大家聽得津津有味。
霍青霞笑道:“丁大哥你懂真多,那要是沒風怎麼辦?”
老丁就開始瞎扯:“還能裝死啊。記住了啊,裝死的時候要趴下不能仰著。你要是仰著臉,那熊瞎子舌頭帶刺呢,往裡臉上這麼嗦啦一舔,一層皮肉都沒了。”
林盈盈嫌棄地擺擺手,“你可真能瞎掰。說得跟你見過似的。”
明明也是個外來戶呢。
老丁就願意逗她,“你沒見過,你可以做夢啊,到時候你試試……”話音未落,他眼梢就看到了遠處一棵不算粗的柞樹旁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影子。
那黑影子迷糊了一樣在那裡瞎轉悠。
“停!”老丁立刻低喝一聲,朝著其他人快速打了個手勢。
霍青山立刻把麥豆塞在楊海軍懷裡,讓他和林盈盈、霍青霞幾個躲在後麵,他則拔出槍來向前走了兩步。
老丁幾個立刻和他展開配合隊形。
霍青山低聲布置了一下,他計劃第一槍打在黑瞎子前麵的樹枝上,第二槍打在黑瞎子前麵的地上。如果黑瞎子害怕,立刻就會掉頭跑,如果不害怕衝過來,那老丁他們再火力封鎖。
黑瞎子皮厚,不打中要害死不了反而激發它的凶性,所以沒必要打它,隻需要嚇走它即可。
霍青山瞄準,砰的一槍,就把樹枝打下來,沉重的樹枝帶著冰涼的霧凇嘩啦啦地朝著黑瞎子砸去。
它本來就發蒙呢,這一下子更蒙了,“吼”一聲長嘯,就開始朝著霍青山他們過來了。
站在楊海軍懷裡的麥豆崽崽不但不怕,反而興奮地眉飛色舞,腳用力一蹬,扯開嗓子“嗷”一聲,那聲音竟是模仿著黑熊來的。
“砰”霍青山又是一槍,打在黑瞎子腳下,它這才停下腳步聲。
麥豆崽崽又是吼一聲,稚嫩的童音充滿了興奮。
那黑瞎子和吼一聲,但是聲音沒喊完呢,轉身揮舞著手臂就飛奔而去。
麥豆:“吼、吼,不、跑,玩!玩!”
林盈盈戳了戳他,告訴他,“那是黑熊,熊,不是吼吼,不能玩。”
麥豆低頭看著林盈盈,一臉的失落,“吼,玩。”
林盈盈:“熊。”
麥豆立刻齜牙咧嘴,做出一副奶凶奶凶的樣子,“吼!”夠凶了吧!
林盈盈:“……”
幾個年輕人不但不怕,都很興奮呢,因為他們帶了槍。
霍青山卻轉身對他們道:“以後若是遇到猛獸,儘量嚇跑它們,不要獵殺。”
林盈盈卻在琢磨怎麼跟總局寫報告,讓他們下令保留一部分林子,不需要全部開采造田。免得幾十年以後還得再退田還林。
現在開墾一些林田,無非是為了要糧食,因為目前的糧食產量很低,小麥的畝產也就兩百來斤。如果能提高畝產量,那自然就不需要占用太多的農田。
而提高畝產量,主要是靠優化種子、製造肥料、消滅害蟲、除草等來實現的。不管改進哪一環,都能增高產量,如果能樣樣改進,那小麥產量就可以大幅度增長了。
他們已經采了很多冬菇,大家也玩得儘興,就收拾一下返程。
回家以後林盈盈就跟霍青山商量她的報告內容,讓他很明確地領會到她的意思,保留一部分老林子同時想辦法提高畝產量。第二天霍青山去和幾個營長開碰頭會,再召集四個營的文化人一起商量著寫這個報告。
寫完以後給林盈盈看,林盈盈幫他們修改一下,差不多就由霍青山帶頭發給團部,團部看過以後覺得這個提議不錯,然後再發給農場總局。
總局看過以後,覺得這份報告非常實用,他們現在對什麼自然和諧、保護動物沒有概念,而是對提高小麥畝產量感興趣。
所以他們成立討論組,討論擴大種子科研站,成立農場科學種田研究室,同時選中了霍青山他們團做試點。
這個冬天霍青山他們就開始了廣積肥的任務,之前都是把農場和連隊的人畜糞便收集起來發酵當基肥,現在他們決定去那些沼澤地挖淤泥。
這些淤泥就是很肥沃的肥料,他們趁著天冷淤泥會被凍住的時候,直接用鑿冰的形式來鑿淤泥,然後運出去培在大田裡。等來年天氣暖和經過發酵以後,就可以直接當基肥下地。
而被清出來的麵積小一些的沼澤地,直接就可以當蓄水池,大一些的就成了水泡子,到時候可以養魚、養鴨和鵝等,主要是可以用來灌溉田地。
在霍青山他們忙的時候,林盈盈今年也沒閒著。
她在外公外婆和小舅舅的幫助下寫了好幾首新歌,都讓霍青霞唱,然後讓她去文工團代表學校表演。
而文工團因為工作需要,決定擴展人員,就把霍青霞和林盈盈給擴招進去。
霍青霞是文藝表演人員,林盈盈則是創作人員,當時林盈盈的小學校長身份還是保留的,霍青霞也會時常去小學校當音樂老師。
林盈盈因為特殊身份,一進文工團就有一群人聚攏在她周圍,而文工團原本互相傾軋、攀比的風氣也為之一清。
因為不管之前的人多自以為是,多豪橫或者多能抱團,林盈盈不為所動,也不在意他們。既不指望融入他們的圈子獲得認可交朋友,也不指望他們的好評拿高工資,更不會巴結他們所謂的台柱子。
她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一種降維打擊,他們跟她根本沒有可比性。
這對某些人是一種要命的打擊,首當其衝的就是許卓然了。
許卓然原本是文工團的台柱子,她也是有點小關係的,可那點關係卻不足以跟林盈盈比。她原本因為長得漂亮、身段好、嗓子好,深受領導們的青睞,也被同事們恭維巴結。
現在霍青霞和林盈盈過來,林盈盈比她長得漂亮,比她有才,霍青霞比她年輕比她清純比她嗓音更有可塑性。
原本的台柱子一下子就被動搖了,她失去了自己的優越感。
幾次文藝演出以後,霍青霞不但唱歌壓她一頭,甚至連表演都要壓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