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道今年三十有二,掌控著偌大的穆家已有十數年。读零零小说
年少時他也曾少年輕狂,也曾想過金榜題名,可作為家中這一輩裡唯一的男丁,他自然明白清楚自己所肩負的單子。
穆家百年基業,他必須要守住。
這些年裡,他把穆家的繡莊布莊開遍了宜州,甚至擴展到了周圍的廣州。他們穆家成了頂頂有名的商賈之家,誰提到了都要讚一聲。
但在穆安道心中,終究有兩樣缺憾。
一是自己至今隻有一個獨女,二是自己到底沒能護住小妹的性命。
十年前的那樁醜事幾乎毀了他們穆家,穆家小姐穆煙未婚先孕,幾乎氣死了當時的穆老太太。縱然是商賈之家,卻依然逃不過禮法約束。家裡出了這樣一個不顧廉恥的女子,不僅僅是女子要沉湖,就連著家裡其他的人都要蒙羞。
可要說辦法也不是沒有,隻要找到了那個男人,將穆煙嫁過去,到時候再把那個孩子的生辰八字改了便是。哪怕找不到那個男人,依著他們穆家的勢力,不怕找不到巴結的人家。隻要穆煙順利出嫁,穆安道自有辦法護著她一世安穩。
可偏偏小妹穆煙似乎被迷了心竅一般,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死死地守住了那個男人的名姓,也不應允嫁與他人。
到底穆安道舍不得,最後一力頂下了所有反對,把穆煙留在了家裡,等她生產,幫她找穩婆,隻求自己的小妹平平安安。
可最終,穆煙並沒有頂過去,她生了穆青,卻把自己的命折了進去。
所以穆安道不喜歡穆青,雖然不至於想他死,卻也沒有希望過他活。
九年的不聞不問,穆安道甚至都快忘記了,後院的角落裡,有一個會叫自己“舅舅”的小家夥。
直到昨日,唐氏跟他提起時,他才恍然想起。
小妹的孩子都九歲了,而且好像還是個聰明機敏的。
“爹爹,還有多久才能到家?”
朱紅的轎子裡傳來一聲溫軟的聲音,穆安道收斂了自己的回憶還有複雜神情,笑著策馬到了轎子邊:“馬上就到了,庭兒莫要急,回去爹爹讓廚子給你做好吃的。”
轎子裡的穆庭應了聲,便不再說話了。
穆庭這一天過得並不怎麼幸福,穆安道帶著他去熟悉鋪子生意,轉了許多布莊繡莊早就已經身心俱疲,坐在轎子裡頭差點就睡著了。
可是,轎子停的時候她卻被外頭的喧鬨驚醒了。
掀開轎簾出去,卻見到他家的圍牆前圍了一圈人,有些驚愕。穆安道立刻遣了身邊的隨時奴仆把那些人驅散了,待人群散開後穆庭卻看到了雪白牆壁上有四行大字。1
百煉千錘一根針,
一顛一倒布上行,
眼晴長在屁股上,
隻認衣冠不認人。
穆庭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是氣得不行,穆家本來就是做針織布匹生意的,這詩雖然是個俗氣的打油詩,但是是題在他家圍牆上,分明就是明晃晃的諷刺!
“庭兒,回去。”
穆安道的聲音有了冷,有些怒,即使是慣常喜歡跟穆安道撒嬌的穆庭也是抖了抖身子,忙鑽回了轎子裡,讓轎夫抬著他進了門。
而穆安道卻是站在原處,冒了一身冷汗。
詩,算不得好,穆安道也是讀過詩詞的,自然看得出這首詩通俗到俗氣。
但,這字,筆法追勁,意度天成,分明是他不認識的一種字體!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