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至此,錢氏便有了主意。笑盈盈的引著二人進了屋子,穆青趁機看著屋子裡麵。桌椅乾淨,床上的被子枕褥瞧著也像是新換了的,除了小就沒有彆的缺點了。
“這位小公子……”
“我姓穆,單名一個青字。”
錢氏點點頭道:“穆小公子,奴家這房子做東朝南,絕對是頂頂有福氣的,而且街坊四鄰都是安靜本分人,絕對不會打擾了小公子讀書習字。而且距離咱們這裡不遠的王家就出過一個秀才,可是六歲就考上了的。”
“那秀才後來如何?”穆青似乎很感興趣的追問了一句。
錢氏卻是猶豫著沒說話,穆青就知道那個秀才是個“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典型。
臉上有了些猶豫,穆青抿起了嘴不說話,錢氏看了忙道:“小公子自然和那個姓王的書呆子不一樣的,一看就是聰明人,自然會一路高中狀元及第呢。”
穆青聽了這話心裡一樂,這錢大姐嘴皮子利索腦子也轉得快,一個人兩張皮都讓她說了。
不再繞圈子,穆青問道:“那這個院子多少錢?”
錢氏伸出了兩根蔥白的手指:“一個月這個數。”
穆青沉吟,一個月兩錢銀子,算不得貴了。他笑問道:“若是我直接租了兩年,錢大姐能不能給我算便宜一些?”
錢氏略想了想,道:“可以,免你四個月房租。”
“錢大姐爽快。”穆青笑了出來,利落了拿起了桌上的毛筆寫了一份租房子的單子。他在穆家這幾個月不僅僅看了賬本,那些契約條子也瞧了不少,這會兒寫起來卻是有模有樣的。錢氏細細看了,確定沒問題就摁了手印,穆青也摁下,這便是成了。
穆青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錢袋子,拿出了二兩銀子放到了錢氏手裡。錢氏收了起來,笑著道:“奴家就住在不遠的酒肆後頭,奴家的官人是在府衙裡當主簿的,若是小公子日後有什麼難處儘管同我說便是,奴家能幫的自然會幫。”
穆青自然知曉她的言下之意,這個女子並不是沒有依仗,主簿算不得大官兒,卻也是個體製內吃皇糧的,這是在告訴穆青莫要欺瞞他。
這般說明白了也好,穆青笑著拱手道:“那以後若是有麻煩到錢大姐的地方,還請錢大姐到時見諒。”
“小公子客氣。”
錢氏與他又說了幾句客套話,才離開了院子。
“沒想到這麼順利。”穆青倒在椅子上呼了口氣。其實那二兩銀子也算是穆青身上最後的錢了,這般給了出去,他倒真的成了身無分文。
安奴卻不似他這般輕鬆,已經入夜,安奴點上了蠟燭後走到了穆青身後給他摁著肩膀:“主子怎麼一租就是兩年?我身上也隻有二兩銀子和一些銅板,這些,怕是撐不過幾個月的。”
這其中的緣由穆青卻是不願意說出來的。若是他記得不錯的話,明年,大旱,南下災民無數,到時候再租房子怕是就不再是這個價錢了。
天災人禍,後者穆青或許會努力改變點什麼,可是前者,他不會做,也做不到。
穆青往後仰著頭看著安奴,四目相對時穆青彎起唇角問了他一句:“你認字認得怎麼樣了?”
安奴點點頭,那本千字文上的字他都認得差不多了,但隨後又搖搖頭:“認得,但是寫起來怕是不會很好看。”
“無妨的,寫多了就好看了。”穆青蹦下了椅子,拉著安奴的手把他摁在了椅子上,自己則是到了一旁開始磨墨。安奴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神色有些驚慌,卻聽穆青道,“安奴喜不喜歡聽故事啊?”
“……喜歡的。”
“那我給你說故事,就當是為了練字,你來寫下來好不好?”穆青依然笑容燦爛。
安奴不疑有他,乖巧的點頭應了下來。
穆青依然在笑,隻是透了幾分狡黠。他慢悠悠的磨著墨,腦袋裡那些熟悉的話本一個個閃過,最終,他看著安奴緩緩說了幾個字。
安奴點點頭,提筆,一筆一劃的在紙上落下了三個字。
西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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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童生試,也叫“童試”;明代由提學官主持、清代由各省學政主持的地方科舉考試,包括縣試、府試和院試三個階段,院試合格後取得生員(秀才)資格,方能進入府、州、縣學學習,所以又叫入學考試。應試者不分年齡大小都稱童生。《左忠毅公逸事》“及試,吏呼名至史公”,這裡就是指童生試,在這次考試中左光鬥錄取史可法為生員(秀才),當時史可法二十歲。《促織》“邑有成名者,操童子業”,“操童子業”是說正在準備參加童生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