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來暑往,四季更替,一晃便是五年匆匆而過。du00.com
鄧元柄這幾年裡回到本家的次數屈指可數,他的大部分時間都花費在了桂州。
鄧家在南方是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曆代靠著土地和商鋪生活富足發達,每個鄧家人都長了一個用來撈錢的腦子,對官場不參與,卻一直立場明確堅定,很堅定地走官商這條路,忠君愛國,得到的利益自己占小頭,朝廷占大頭,所以無論任何地方的商人,時起時落,但鄧家一直穩健的往前行進。
他們足夠聽話,朝廷可以從他們身上得到足夠的油水,所以自然不會把這個聚寶盆扔掉。
認清了這個道理,他們沒有理由不蒸蒸日上。
鄧元柄是鄧家旁支的庶子,因著自小聰明機敏才被本家太爺相中,留在身邊教導。說是教導,倒不若說是用來逗趣好一些,老人家精明了一輩子,在嫡庶問題上也分外明白。
所以鄧元柄哪怕比起那些本家兄弟聰慧,卻懂得藏拙,不爭不搶,這才讓老太爺高看他一眼。
能離開密州外出闖蕩,也是老太爺特彆的恩典。鄧元柄縱然知道自己在鄧家地位不高有一部分原因是老太爺的刻意打壓,但是單單憑著老人家讓他離開家族,而不是被無用的長兄壓的一輩子抬不起頭來,他就終生感激。
上次的屯糧事件便是他去跟老太爺說的,老太爺竟是聽了他的話,得到的回報就是讓鄧家終於成功壓下了密州的各方士紳,成了第一大戶。而鄧元柄也因為廣發錢糧賑濟災民,而被桂州人民感懷。百姓都是純善的,他們會記得一個人的好,而不會計較這個人到底為了什麼幫助他們。大字不識一個的老百姓有時候比飽讀詩書的大儒更懂得滴恩湧報。
鄧元柄的書鋪開遍了桂州,他又悄悄收購了幾個錢莊,錢變成了賬麵上的數字,鄧元柄現在自己都不大清楚自己又多少銀子。
而他名下的祥慶班也日進鬥金,裡麵最新排演的《三國》,場場爆滿,座無虛席。
挑了個太陽好的日子,鄧元柄也出了門,準備去透透風看看戲。
作為《文青報》的發行方,鄧元柄第一手掌握了三國演義的全本。他本就不是個特彆喜歡看話本的,加上這本書又長的很,便沒去瞧。但他卻會去看報紙,看著看著,竟也是對這本書入了迷,花了好幾個通宵才看完了正本,近乎廢寢忘食。
也是從那一刻起,他對穆青走前留下的一係列計劃深信不疑。
他的人生的兩次轉折,一次是被老太爺看重,另一次便是給一個叫做穆青的半大小子敞開大門。
自鄧元柄認識穆青開始算起,前後相處不過半年,但是這個少年做的事情卻足以改變他的人生。穆青用一句話讓鄧家名利雙收,而鄧元柄用了五年去實踐穆青那短短幾句話的設想。
若穆青是個商人,他定然比世上所有人都會賺錢。
但他要做一個文人,一個官員,鄧元柄覺得他會帶來的震動會比文青報強大得多。
三國演義的火爆程度已經趕超了以前他出過的任何一本書,有人喜歡它,因為裡麵的一個個故事一個個人物跟活了一般,也有人厭惡它,卻是因著這本書和真正的三國相去甚遠。
但這些都不妨礙三國的走紅,也讓《文青報》傳遍大江南北。
一文錢一份的低廉價格讓報紙每天的銷量都會翻番,帶來了龐大的讀者群體。不僅僅是桂州,這個江南都傳遍了文青報,驛站的生意也被帶動的好了起來。
有讀者就意味著有資源,這點古今通用。
桂州的商鋪紛紛拿著錢財來刊登信息,用穆青的話叫做“廣告”,而後來,人太多,鄧元柄就讓他們自行競價,價高者得。單單就廣告費的收入,一年就足夠鄧元柄的書館五十年的利潤,真真的空手套白狼的生意。
跟風的報紙不是沒有,但是名聲不顯,在《文青報》的壓製下沒有銷路,倒也不成氣候。
作為拉動報紙銷量的中流砥柱,
就在幾天前,被鄧元柄拖拖拉拉、為了銷量每天隻放出去幾百字的三國演義終於落下帷幕,三國歸一統,而從那天開始,鄧元柄就列出了一條告示,向天下文人征收稿件,擇優錄取,刊登在報紙之上。
而結果,讓鄧元柄瞠目結舌。
短短三日,鋪天蓋地的稿件從各個地方蜂擁而至,其中不少都是名門儒士,而其中大部分竟然是引經據單一番痛罵三國演義不知所謂的。
鄧元柄這回卻是沒了法子,他是招收了不少讀書人幫他出報紙,但是現在的事情顯然不是這些人可以拿主意的。
第一反應就是把穆青拽出來,讓他收拾爛攤子,但是那人五年裡卻像是人間蒸發一般,杳無音訊。鄧元柄無法,值得自己硬著頭皮篩選文章,但是越選越覺得沒有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