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謙宇自是知道被他騙了,想來也是,小時候分明是個過目不忘,如今怎的會連這些都記不得。也不指責他,隻是慢悠悠的扔過去一個譴責的眼神,穆青回了一個笑,很是燦爛。
穆青和安奴兩人在家自是沒那麼多規矩,但是李謙宇卻是個規矩大的。李謙宇和穆青在內室,而另外幾人在外室,涇渭分明。
“規矩要早立,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若你在這方麵稀鬆以後手底下人難免會有踩到你頭上的。”李謙宇抿了口魚湯,眼睛卻是看著穆青。
穆青沒說話,卻是把眼睛收了回來。
有些觀念要堅持,而有一些就要放棄。他來到了這個時代,要融入這個時代就要守這個時代的規矩,人人平等在這裡根本行不通。他這麼努力的鑽營,為的還不是要當人上人,為的還是那些最俗氣也最古老的東西。
隻是越到這種時候,穆青就越是困惑,他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人呢?當他把那些曾經的習慣都扔掉的時候,他和身邊的古人,還有什麼不同?
李謙宇看他情緒低落了些,便撂了碗,聲音依然清淡:“私下裡,本王不管你,但是在台麵上你就要把架子端起來。”
穆青的眼睛亮了亮,不僅僅是因為李謙宇這句話代表的心軟,還有這其中隱約的回護。
他笑起來,哼哧哼哧的把椅子往李謙宇那邊挪了挪。李謙宇有些不解,卻看到穆青笑道:“咱們這邊是私下裡,對著坐吃飯多無聊,離得近些,暖和。”
李謙宇看了他一眼,這個月份要什麼暖和,卻也沒多說什麼,穆青吃飯間隙看著身邊男人的側臉。
傾城絕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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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兩天,遠遠就能看到密州的碼頭。
駕船人技術不錯,船靠的很好,但是卻不見人往船上搭板子。要知道,這會兒的船隻要比渡頭高上一截子,要搭了板才能上下。李謙宇沒動,依然從容的抿茶,倒是穆青有些坐不住,畢竟在船上兩天,他現在是無比思念大地母親。
打了簾出去,便看到駕船人已經蹦下去,正在同一個穿著官服的人交涉著什麼,蘭若抱著劍站在駕船人身邊,神色冷清一言不發。離得遠,穆青聽不清,便扭頭問道:“他們說什麼?”
安奴有些困惑,他自小耳聰目明,但是那些人說的話他隻能聽到卻聽不懂。倒是於鵬在底層打滾久了,看出些門道:“少爺,咱們怕是被人攔了。”
“攔我們作甚?”穆青微微蹙眉。
於鵬苦笑,這種事情以前他也沒少乾,現在換了個位置卻是覺得的憋屈得很:“那些穿著官府的應該是差役,這裡是碼頭,我們的船從外麵看起來和普通商船沒什麼兩樣,那些人怕是來收下船費的。”
這名字倒是聽著新鮮,穆青不怒反笑,抱著胳膊靠著船板冷眼瞧著。
“不若就給了他們,反正也沒多少銀子,破財免災。”於鵬見穆青不以為然,心裡確實有些著急。雖然自家少爺是解元老爺,但是遇到這些破皮確實沒有彆的辦法,要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以後怕是還有要求到他們的時候,各留一線好做人,但現在看來穆青是絲毫沒有讓步的打算。
穆青在心裡冷笑,安奴也是低了頭不說話。於鵬剛到他身邊不知道,但是這主仆二人是十分清楚,船艙裡做了個怎麼樣的大佛。心裡明白,但穆青麵上依然一片嚴肅正經:“你這話說的很沒有檔次,本解元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絕對不和惡勢力妥協。”
於鵬愣了愣,雖然這句話說得書生氣十足,但是聽著,倒也有幾分讓人熱血沸騰。
這時,底下卻是出了變故。
“好個不識好歹的玩意兒。來人!給我把板子鋪上!我懷疑上頭有私貨,來,讓哥幾個查查才是!”
領頭的小胡子拿著棍子嚷嚷,那聲音大的連離得遠的穆青都聽得清清楚楚。
駕船人沒有阻攔,蘭若也沒有,兩個人卻是直接輕身上了船,不過蘭若落地無聲,那駕船人落地的時候船板震了好幾下。
小胡子似乎被他們駭了一跳,但馬上,眉毛倒豎:“還敢跟爺爺耍橫!這艘怕是倭人的船!看爺爺今兒怎麼收拾你!”
穆青冷眼看著他,心中的火氣徹底燃起。這時候,卻聽到船艙裡,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何事。”
穆青微微挑眉,然後緩步走到門口,聲音輕輕:“交給我,你莫要出來。”
“主子……”安奴上前一步。
穆青朝他揮揮手,而後盯著那些搭板子的人,慢悠悠的說了句:“今兒小爺就教教他們,什麼叫不作就不會死。”
作者有話要說:文中那句律法,摘自《宋刑統》
穆小青其實並不是個脾氣特彆好的人,包子永遠是要挨打的,有時候適當的爆發一下有益於舒緩情緒。在船上憋了這麼多天,也該讓他放鬆一下了大霧
水上明月,送上一張圖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