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中大多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這其中也有南方來的考生,對於穆青的名字多少有過耳聞。du00.com畢竟這是南方年紀最小的小三元,而且做出的詩詞文章首首經典,大多數人心中也是佩服的。現在見了官差要拿他,頭一個生出的心思並不是指正,而是下意識的選擇了維護。
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這些貢生雖已有功名在身但終究沒有官階,仍是升鬥小民。文人愛抱團是慣例,何況此刻是在書院外,大家都是讀書人,未來都是同袍自然是相互同氣連枝。
人群靜默不語,連一個字都沒有說的,帶頭的千戶一時間臉色也有些難看。
穆青就站在離官差不遠的地方,他的腦袋迅速轉動著,思來想去也想不出到底是誰要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折騰他。畢竟他來京城時間不長,大多數時間也是窩在莊王府裡不出來,除了見過一次李承明也沒見過什麼外人。若說是李承明,這解釋不通,那人是個愛惜羽毛的不至於跟自己過不去。若說是看自己不順眼的,穆青也想不出自己找惹了什麼人。
就在這時,穆青突然看到了個很眼熟的人。玉帶青衿,看上去自是一派風流,個子比旁人略高,皮膚偏黑,看上去確實個英俊忠厚的相貌。
而穆青一眼就認出來,他是曾經在煙火大會上見過一麵的袁文昌。
隻見那人緩步走到穆青身邊,輕輕往前踏了一步。
在所有人都安靜的時候,他這個舉動自然引起了旁人注意。那千戶身後的一名官差小聲說了什麼,然後指了指手上的畫像,千戶回頭,正正的對上穆青的眼睛。
他臉頰上由這一處長長的疤口,笑起來的時候更是分外怕人。穆青悚然一驚,安奴則是乾脆把自己整個人藏到了穆青身後,手臂牢牢的抱緊了穆青的胳膊。而袁文昌就想來的時候一般悄然無聲的離開,隱匿在人群之中,自始至終一言未發。
“你就是穆青?”千戶走過來,微微低頭看著比自己矮了一截子的穆青。
穆青努力整理了心情,用手拍了拍身後的安奴示意他不要出聲,然後就朝千戶行了個平禮,道:“區區就是穆青,不知大人尋我所為何事。”
那千戶扯扯嘴角,似乎對穆青文縐縐的講話十分不喜:“我可不想尋你,是上頭尋你。得了,跟我走吧,看你時讀書人我也不給你戴枷了。”
穆青猛地握緊了拳頭,卻是沒想到事情嚴重要要給自己戴枷。他是很想知道到底是誰要折騰自己,可是這場考試對他來說至關重要。即使李謙宇有本事把他救出來,可到那時候自己早就趕不上考試,再等,就是三年,這其中到底有多少變故誰都說不清。即使這千戶現在客氣,穆青也絕不能跟他走。
鑒於這位千戶大人似乎不喜歡讀書人端著的說話方式,穆青就把那些謙稱全部去掉:“大人,我今天正是科考的大時候,能不能請大人寬限幾日,讓我將考試考完再跟大人去不遲。”
“小子,你是不知道是誰要見你吧。”千戶扯扯嘴角,似笑非笑,“上頭可是尊貴人,你可莫要討價還價,去了便是哪來那麼多廢話,還真要讓我把你綁了不成?”
看來要見自己的定然是個大人物,不然這千戶也萬萬不能這麼大口氣。穆青咬了咬牙,心裡迅速有了主意,一把推開安奴,然後竟是背著書箱大步跑向考場的朱漆大門,整個人撞了上去。眾考生都在注意這這邊的情況,見穆青跑,也不阻攔,把讀書人固有的同氣連枝的屬性發揮了個十成十。那千戶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沒想到穆青一個芊芊細細的小子居然跑得那麼快,一個轉眼就見他已經撞到門上頭去了。
“你居然敢自裁!”千戶大步跑上前,一把拽起穆青的脖領子。
穆青正撞的全身都疼,聽了千戶的怒喝扯扯嘴角,有些嘲諷的想,如果自己想自殺也不至於撞門,什麼都不清楚就要死要活,那分明就是軟綿綿的小姑娘。
他要做的,無非是把事情鬨大,以求自保罷了。
現在原本時間還早考場的官差督辦也大多沒有出來,留在外頭也就是看門的幾人。但穆青這一撞可謂力大勢沉,長久以來被李謙宇監督著紮馬步的成果此刻有了良好展現,即使大門厚重也被撞出了沉悶的聲響,沒多久就聽到裡麵傳來匆匆的腳步聲,而後大門左右分開,穆青努力掙脫開那千戶拽著自己的手,直接轉身“撲騰”坐倒在地,也不看來人是誰就嚎啕大哭起來。
穆青雖然身量足,但實際上卻也是不過十數歲的年紀,比起在場的大部分人都要來的年輕太多,不少人家裡的兒子恐怕都比穆青要來的大。此刻見他哭,大多是心裡想著這小年輕怕是被嚇慘了,卻沒人知道穆青心裡到底有多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