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是宮裡傳出的消息。Du00.coM”
一個其貌不揚的小廝走到白衫男人身邊,彎下腰,恭敬的遞上了一顆銀丸子。
男人點點頭,接過那顆銀丸子。男人的指尖纖長有力,微微用了用力氣就將銀丸子捏碎,從裡麵取出了一張紙條。
展開,上麵是短短一行字。
‘宋瓊蘭為君躲避選秀私逃,已歸,帝身體漸愈。’
這短短幾個字,男人卻是看了許久,眼中厲光儘顯。男人看完以後便將紙條湊到燭火前燒了,然後將盯著跳躍的火光看,待紙條即將燃燒殆儘的時候放到了手邊的茶杯裡。
化為黑色的紙條在茶水中被氤氳開來,再也看不出形狀。
“你去小廚房幫我端一碟子糯米糕來,記著,從前院走。”說完,男人便揮了揮手,小廝退出了房間,順道將門也拽上了。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想著自己剛剛得到的消息,最終,伸手拉開了左手邊的抽屜。
裡麵,躺著一個精巧荷包,上麵是一枝美麗嬌豔的蘭花,繡工精湛,栩栩如生。
沒多一會兒,小廝就將端來的糯米糕放到了小圓桌上,並沒有驚動男人便退了出去。男人的手指尖在桌上輕輕點著,一下,兩下……
就在此時,門突然被從外頭推開,一個半大孩子蹦蹦跳跳的跑進來,一身青衫布褂,腰上掛著一個用漂亮的扇袋,便是青墨了。青墨左右看看,便往男人處走去。白衫男人見到青墨也不慌忙,神色淡然的將那荷包放回到抽屜裡,然後站起了身。
“杜羅哥哥,你在瞧什麼?”青墨很好奇地探頭探腦,卻被男人直接抱了起來。
白衫男子便是杜羅了,他依然是豐神毓秀的模樣,即使是夜晚的昏暗燭火中也絲毫不能掩蓋那股子飄然出塵的俊俏風流。他抱著青墨,讓青墨坐在他的小臂上,然後笑著看著青墨蘋果般的臉蛋道:“不過是些閒事罷了。”說著,伸手捏了捏清末的鼻尖,“我每次端點心來都能讓你撞見,你說,你是不是專門瞅著我然後來偷食?”
青墨因著年齡尚小,劉世仁平日裡不許他吃太多糕點,可小孩子正是貪嘴好甜的時候,便每次都眼巴巴的央著求著劉世仁能送他幾塊。後來杜羅來了,青墨便去纏著杜羅,他是個慣常會撒嬌賣乖的,杜羅也疼寵他一些,平時都不在吃食方麵過於拘謹他。
原本就是看到小廝端了點心才一路從前廳萎縮而來的青墨紅了紅臉頰,小孩子畢竟臉皮薄,糯糯的應了一聲。
杜羅隻笑著搖頭,然後抱著他坐到了椅子上,將青墨放到自己大腿上做好,然後捏了一塊糯米糕遞給青墨,笑著道:“隻可吃一塊,不然積了食,明兒個早膳吃不進去,被先生發現了定然要打你的。”
青墨的小腦袋小雞啄米板的連連點了幾下,然後笑眯眯的張大嘴巴讓杜羅喂他。杜羅搖了搖頭,俊美的臉上露出幾分無奈,卻還是將手上的糯米糕掰成小塊,一塊塊塞進青墨的小嘴巴裡。
糯米糕並不是什麼名貴點心,但是勝在軟糯香甜,劉世仁年紀大了不愛吃甜食,整個府裡就隻有杜羅和青墨喜歡這個。
杜羅是看在它甜,吃完了可以長久不用肚餓,而青墨就純粹是為了解饞了。
一整塊糯米糕吃完,青墨沒有再去央求第二個。少年年紀雖小,但是也懂得適可而止,他算記得很清楚,今天若是求了杜羅給他第二個,這個對他格外心疼的男人可能會給,但是明天的杜羅定然是不會給自己叫點心,青墨自己也吃不到了。
隻有懂得適度,才能吃到更多的好東西。
這個在日後被稱為“可持續發展策略”,現在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肚子吃爆了,青墨的心眼又活泛了起來。他探著頭去看杜羅的書桌,眼睛裡明顯閃著好奇:“杜羅哥哥,你剛剛看的能不能也給我瞧瞧?”
杜羅用帕子擦乾淨了手,聽他這話明顯的動作一頓,而後神色淡然的道:“不過是一些尋常物件罷了。”
青墨卻是不信,嘟著嘴巴不依不饒:“可我看到了,你拿著一個荷包在看,藍色的,我明明看到的!”
杜羅似乎露出了為難的神情,但是好像擰不過青墨的固執,輕輕歎息,然後把青墨放下地,起身去了書桌後麵,伸手拉開了那個抽屜,將藍色荷包那在手裡,猶豫一瞬,最終還是遞給了青墨。
青墨拿過來,左右翻看著,然後打開往外倒了倒,發覺是空的以後有些無聊的撇了撇嘴:“就是個荷包,裡頭沒好玩的東西。”說著就要扔到一旁。
哪知道,剛剛還一臉淡然的杜羅突然變了臉色,在荷包落地前就伸手撈起來,寶貝似的捧在手心,吹了吹上麵根本不存在的塵土。
青墨倒是讓杜羅的舉動弄得一愣,然後,這個年齡不大但是機靈的不行的小家夥笑的眯起了眼睛,一臉“我懂”的表情,蹭到杜羅身邊小聲道:“杜羅哥哥,這個可是哪家姐姐送的啊?”
杜羅臉上一僵,看了青墨一眼,最終還是點了頭。
青墨有些興奮的拽拽杜羅的衣角,問道:“是哪家姐姐?我可認得?”
杜羅輕輕抿了抿嘴唇,然後坐回到了椅子上,對著青墨道:“我告訴你也可以,但你要保證,莫要告訴旁人。”
“我肯定不說!”青墨連連打包票。
杜羅歎了口氣,拿著那荷包道:“那家小姐姓宋,我與她是在城外的感業寺相識的,那會兒我去求簽問前程,她陪同家人進香,一身白色衣裙分外俏麗。那會兒正趕上我剛進京,並不認得許多貴人,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心生好感便去攀談。宋姑娘卻是個琴棋書畫無所不通的,我們談天說地,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一起看雪看月亮,然後她送了我荷包,約好了待我日後若能騰達便去娶她。”
青墨是個沒怎麼看過話本的小孩子,對這些所謂的愛情故事自然沒有抵抗力,杜羅以前則是靠著說書為生,對著青墨也不能說太複雜的,便挑了個最簡單的來說。可就是這個最簡單的也糊弄住了青墨,青墨的眼睛裡分明有著感動的光芒,這種一見鐘情定終身的戲碼未免太過感人:“那後來呢?你與宋姑娘可還有聯絡?”
杜羅卻是苦笑一聲,他有一張太過蠱惑人心的臉,隻是這一瞬間的苦痛表情都看得人心疼。隻聽杜羅道:“哪裡還有什麼聯絡?再過些時候他便要入宮選秀,從此天各一方罷了。”
選秀,宋家,這並不難聯想。
青墨本就聰明,這會讓卻是長大了嘴巴,驚道:“這是宋家大小姐繡的?!”
杜羅抿起嘴唇點點頭,歎著氣盯著荷包發呆。
青墨在心裡道,乖乖,這可未免太厲害了些。那宋家小姐是有名的才貌雙全,而且難得的是知書達理,且年紀輕輕就幫著宋家主母管理家事,向來是有著好名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