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歪歪頭,把嘴巴裡的東西咽下去以後,抿了口茶水,回看回去:“可是我臉上沾到什麼東西了?”說著,穆青伸手去蹭。
李謙宇平靜的看著他,突然問道:“本王隻是在想,你如今仕途通順,還得了父皇青眼,若是旁人定然是要展露一番作為的,你為何依然要跟在本王身邊。”
這句話,似乎是疑問,可是自始至終都是平平淡淡的語氣,分毫不見疑問。穆青拿著手上的銀筷,沒有說話,而李謙宇也不需要回答,因為他心裡早就就知道了緣由。
真相,往往離奇的讓人難以置信。
李謙宇和緩了表情,看上去平靜淡然,但是實際上卻是目光銳利:“若是日後,本王大事不成,你可依然願意如此這般?”
“我不會。”穆青慢悠悠的用筷子捏了一塊肉,夾著,卻不吃,隻是向李謙宇笑了笑,是那種久違了的帶著單純如同稚子的簡單笑容,“你定然會得勝。”
李謙宇定定的看著他,眼中情緒翻滾。
穆青慢悠悠的把肉放進了碗中,然後依然平靜,似乎說的隻是普通的事情一般,風淡雲輕:“自從我認定了跟在你身邊,我就知道沒有回頭路。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李謙宇手指微縮,指尖緊緊的蜷縮在手掌心,他從不相信人心,隻是現在,他卻知道這人口中的話沒有分毫虛言。
“本王,要你活著。”李謙宇不過是片刻,就得出了結論。他要這個人活著,即使自己現在仍然覺得當初在這個房間中發生的一切曆曆在目,不過終究,李謙宇依然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對這麼個事事以自己為先的男子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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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青突然覺得眼前的美味有些難以下咽,這般輕鬆的時候卻提起了這樣讓人心沉的話題實在是有些彆扭。不過,終究他歎了口氣,撂了筷子,拿起了一旁的酒壺。
精致的酒杯分彆放在兩人麵前,穆青給他倒了一杯,給自己也倒滿了酒杯,而後,他抬了抬手:“我敬你。”
李謙宇沒有拒絕,端了起來,淡淡的問:“敬本王什麼?”
穆青一時間有些語塞,愣了愣,卻是笑了起來,眯著眼睛看不真切情緒:“敬李兄此次可以尋得一位美嬌娘,小登科。”
李謙宇看了他一眼,思量以後終究是沒有言語,點點頭,伸手,兩個精致的酒杯輕輕的碰在一起。
穆青覺得有些苦,沒人規定人就必須要接受彆人的愛意,感情不是買賣,永遠不能要求物有所值。他現在不過就是個撲向煙火的蛾子,明知道前麵可能萬劫不複卻依然義無反顧。
不過穆青依然執著,他愛這個人,他的計算,他的籌謀,都為了助他得到盛世開平,求得那傾城一笑。
將杯中酒一飲而儘,穆青看上去平靜又決然。
他要用儘自己的一切為李謙宇贏得天下蒼生,共創開平盛世,百官來賀萬國來朝,他要讓李謙宇成為大周的中興之主,要讓天下儘在自己一人掌握。
他要讓李謙宇知道,天下,屬於李謙宇,卻離不開自己,穆青。
當李謙宇站在製高點俯瞰天下時,無論看到何種盛景,都無法忘記為他掙下一切的穆青。
穆青不想成為被利用完就丟掉的工具,他要成為那不可或缺的一個,要讓所有人知道,大周的天下,離不開他穆青,要讓李謙宇隻要想到他的偉業,就記起穆青的功績!
撂了酒杯,穆青帶著笑,一如往昔。
李謙宇也是神色平靜,絲毫不動。
隻是李謙宇在暗自思量的事情,穆青並不知曉,他的心裡,一個種子在慢慢的萌芽。
權勢,是個很好用的東西。
若是能夠掌握住了傾世權柄,萬人之上,那份奢望與臆想,終究會成為真實。
穆青的祝賀,真心實意,但他心中所想的卻是要絕不讓那人進入莊王府。
千言萬語,無數的努力愛慕,終究是抵不過女人二字,她們的愛情永遠是純潔高貴,而自己的愛情,說到底會成為最汙穢的存在,即使他能為這人豁出命去,卻依然會成為萬人唾罵的存在。
穆青不願如此,他並不是那等自怨自艾之人,終究,他要做些什麼。他要的是光明正大,他求的是幸福喜樂,而這一切的一切,隻有兩條路。
李謙宇與他隱居,或是自己權傾天下。
前者,遙不可及,後者,伸手可及。
穆青笑著撂了杯子,帶著淡淡的笑意:“願君日後,可稱萬歲。”
李謙宇聲音冷若清泉:“人生不過百年,何來萬歲。”
穆青沒有回應,隻是輕笑。
人生不過百年,萬歲未免太過寂寥。不過隻要能陪你百年,我已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