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點點頭,渾然不在意的應了一下,也端起了杯子,嗅了嗅,覺得其中除了酒液的醇香還有著一股淡淡的花香氣息,煞是好聞,便舉杯準備喝掉,隨口問道:“聽起來杜兄似乎是認識他一般。”
杜羅依然平靜,臉上帶著淡淡的柔和的神情:“是啊,他是我的人。”
剛剛喝了一口酒的穆青聽到這句話登時覺得一口酒水上不來下不去,因為驚訝導致無法吞咽,上下不得,還是杜羅好心的拍了拍他後背才讓穆青不至於嗆死。
咳嗽了幾聲,眼角都帶了點閃光,穆青用帕子擦了擦眼睛才抬頭去看杜羅:“杜兄,你……你著實是眼目無所不在。”
杜羅笑了笑,拿著酒杯微微搖晃:“他並不是我的仆從,而是我的信徒。他信仰那些虛無的東西,也相信追隨我可以得到死後極樂,雖然他沒有賣身給我,但是我問什麼他說什麼,這點事情還是做得到的。”
穆青雖然知道杜羅主張的浩氣盟是如何運作——其實本質上的觀點還是穆青自己提出來的——可是能發展至此是穆青想不到的。
他點點頭,在心裡記下了這個地方,而後撂了酒杯,轉換了話題:“杜兄,此番來尋我所為何事?”
杜羅笑笑,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
他選的這個地方臨近街道,窗戶打開的時候外麵是能夠很輕易地看到裡麵的情景的,而他們也沒有去雅間,而是就在大堂裡尋了個位子,看上去是在眾人眼光之下不安全得很,可是兩個人心裡都清楚,如此這般可是比在密室裡安全多了,混跡於眾人之中方才遮掩得當,又和人關注他們也都可以第一時間知道,加之窗戶開著外麵嘈雜之聲進來遮掩一二,最合適不過。
隻聽得杜羅平靜說道:“我今日來是想要給你一份禮物。”說著,杜羅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素白帕子,遞給了穆青。
穆青接過來,摸到了裡麵有堅硬的額物體,打開來,卻是看到掌心的帕子正中躺著一顆圓潤飽滿的明珠。穆青捏起那顆珠子瞧著,隻覺得光滑圓潤,細膩飽滿,極為難得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穆青有些疑惑,道:“此物從何而來?”
杜羅抿了口酒,而後道:“此物是夜明珠,極為難得,乃是東海一小國供奉而來,整個大周也隻有兩顆。一顆,隨著已故的皇太後入了葬,還有一顆被繡在了皇後大婚時候的鳳冠正中,而後被交由宋家保管。”
“這倒是寶貝了。”穆青看著這顆珠子的眼睛都開始放光。
寶貝,錢啊。
不過杜羅倒是選擇性忽視了這個人的財迷模樣,笑著道:“雖然數量稀少,但是也不是什麼難得的物件兒,現在時興貴重的乃是金玉翡翠,這明珠不過是因為夜裡發亮有些奇特,倒也不值得什麼錢,”說著,杜羅彎起了嘴角,“若是真的價值連城,也不會被輕易的送給了宋佳大小姐當做玩物。”
此話一出,穆青捏著主子的手就微微收緊,將原本捏在指尖的明珠攥進了手掌心。
“這是宋瓊蘭的?”穆青看著杜羅,發覺杜羅似乎風淡雲輕的點了點頭後,他突然明白了這顆珠子的意義。
這是宋瓊蘭的,而且隻屬於她,若是以後有了什麼變故,這個專屬於宋瓊蘭的東西完全有可能把她害死。杜羅這是把宋瓊蘭的命交到了自己的手裡,這個明珠可是實實在在的禮物了。
不過這種感覺讓穆青覺得有些不舒服,他縱然不喜李謙宇娶親,可他卻從沒想過要把那個素未謀麵的宋大小姐害死。
但是這種就是杜羅為自己的打算,他可以不用,但是不能不要,穆青終究是把這顆珠子收下了,塞進了腰間的錦袋裡妥帖的放好,而後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杜兄你這個禮物倒是極重,在下怕是消受不起的。”
杜羅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那俊朗如同謫仙的眉目中一篇月朗星稀:“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公子你是做大事的人,何以如此優柔寡斷。”
穆青聞言,瞧著他一眼。
杜羅是個有著極高才學的男人,而且她有著彆人沒有的獨特魅力,他的臉,他的聲音,都讓人上癮。
隻不過,這人自始至終對待女子的態度有些高高在上,用後世的話說,就是大男子主義習慣了。穆青也不能說他什麼,隻是在輕輕的道:“杜兄如今孤身一人,怕是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以後也不知哪家小姐能有福氣當了杜夫人。”
杜羅扯扯嘴角:“左右不過那般罷了。”
穆青依然笑,看上去清淡,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這話說的有多鄭重:“各人自有各人磨,或早或晚,都會有個好女子的。”
這話說的彆扭,杜羅瞧了他一眼,穆青卻不解釋了,隻是笑著抿著酒水,怡然自得。
情|愛,杜羅不懂,可他早晚是要懂得的。穆青也相信,會有一個人,來教會這個鐘靈毓秀的男人,何謂愛彆離,何謂求不得。--65881+d4z5w+15143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