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之時,就看到一個穿著大紅‘色’宮服的太監手執拂塵快步走了進來。人們瞬間靜謐了下來,迅速的四散開來尋座坐下。
待眾人皆落座後,那太監左右看了看,才開了口高聲唱道:“袁貴妃娘娘到!閔貴嬪娘娘到!眾卿,禮!”
在大周,實行的規矩還沒有未來那麼嚴苛到沒有人‘性’,跪拜禮並不常見。
跪天跪君跪父母。
雖然後妃身份尊貴,權利往往也不容小覷,不過大周的文臣地位更加超然,朝臣在妃子麵前時往往是不用行叩拜禮的,連屈膝都不用,隻需要躬身行禮便可。
待那太監聲音落下後,眾人皆起身,左手搭於右手之上向前平伸,身體彎曲眼看腳尖,恭聲道:“臣等見過袁貴妃娘娘,閔貴嬪娘娘。”
沒有人抬頭,但是卻能清楚的聽到一陣珠環‘玉’翠碰撞的聲音,軟底鞋在大點的石頭地板上顯得悄無聲息,但是那輕輕的脆脆的金‘玉’之聲還是讓眾人知道兩位妃子娘娘來了,便更加低下了頭,不敢抬頭直視。
直到聲音停下,一個溫和如同順風拂麵的聲音響起:“免禮吧。”
眾人直起了腰,紛紛落座,而後才有那膽子大的抬頭往上麵看。
隻見水晶簾子讓後麵的人影顯得不甚清楚,不過依然可以看到坐在正中較大椅子上的‘女’子一身橘紅‘色’長裙,上麵可以看得出用黃‘色’絲線勾勒出來的雲式紋路,腰間的青‘色’腰帶將腰肢束的纖細,一頭烏絲被挽成了墮馬髻,上麵簪著一隻金鑲‘玉’步搖,顯眼的很。
而坐在她旁邊的‘女’子則是一身湖綠‘色’長裙,腰間的‘玉’帶也是淡綠‘色’的,梳著隨雲髻,上麵也隻斜斜‘插’了支‘玉’簪,遠遠的看不出樣式。
因著簾子遮擋,不少人瞧不清楚兩個人的臉,但是單單從服飾上就能看得出誰主誰次。
穆青則是低了低頭,袁貴妃今天的打扮顯然與杜羅反饋回來的信息略有不符,要知道,袁妃最與眾不同的就是簡樸素淨得很,李慕言還曾因此讚譽過她,如今卻是搬出了她這個品階所能用的最高規格的服飾,穿上了帶黃‘色’絲線的裙裳,顯然是有著盤算的。
相比較而言,那原本該是正主的閔貴嬪倒是素淡得很,看上去極為不起眼。這讓穆青也大概了解到了兩個人的關係,怕他們往常就是袁妃為主的。
想來也對,袁貴妃位分本就高些,加上還有李謙宇這個兒子爭氣,而且無論是當初還是現在都算得上是盛寵不衰,如今更是到了椒房獨寵的程度,閔貴嬪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女’兒攀附於袁貴妃都是無可厚非。
隻不過……穆青眼睛轉向了另一旁的屏風,雖然看不出那後麵是什麼,也看不到人影,可是穆青卻知道那後頭一定坐著一個人。
那人,八成就是文扇公主了。
對於這個小姑娘,穆青唯一的印象就是在殿試時,那人看著自己的一雙眼睛,乾淨清澈的像是初雪消融。不過穆青注定是幫不到她什麼的。
低了低頭,穆青歎了口氣。
皇家公主,李謙宇炸了倭人渡口阻攔了她去和親,但是終究她的婚事還是要被拿來做文章的。
坐在一旁的魏雋看出了穆青的臉‘色’不對,便拿起了一顆朱紅‘色’的果子,直接塞進了穆青的嘴裡。
穆青下意識的咬了一口,帶了點酸甜的汁水充滿了口腔。他看著魏雋,隻聽魏雋低聲道:“我家菖蒲生氣的時候,我喂它東西它就不生氣了。”
穆青聽了這話覺得有些暖心,把果子咀嚼完咽下肚子,他帶著笑問了一句:“那菖蒲倒是好福氣,雋哥這般疼惜他。”
“是啊,它平時看家護院累得很,我自然是要對它好一點。”
……看家護院?
穆青直接截住了話頭,直覺告訴她,不要去問菖蒲是什麼,不然,結果可能會讓他很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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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妃帶著笑意看著下手眾人,表情溫和。
比起她,閔貴嬪則顯得緊張許多。看上去風淡雲輕,可是那雙纖纖‘玉’手早就把手中的手絹扭了個無數次,眼睛努力想要看清台下眾人的模樣。
袁妃看她如此心中也是理解的,畢竟文扇是閔貴嬪的命根子,對於未來的‘女’婿他定然是想要好好相看的,無必要給文扇尋個好歸宿才是。伸出了手,輕輕的翹起小指讓‘花’式繁複的假指甲不至於磕碰到閔貴嬪嬌嫩的皮膚,袁妃把手附在了閔貴嬪的手背上,輕聲道:“妹妹不要擔憂,我自有安排,絕對不會虧待文扇的。”
閔貴嬪朝她笑笑,而後點頭,拿著有些褶皺了的帕子輕輕的擦去了額角的汗珠。
袁妃收回了手,這才笑著道:“眾位皆是本次科舉中選拔出來的俊才,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原本官家是要設宴款待大家的,但是臨時有些事情耽擱了,故而這次就是本宮來招待大家了。”
“謝娘娘。”眾人這回倒是聲音齊整,沒有起身,均是坐著行了個禮。
袁貴妃笑著點了點頭,而後抬了抬手。站在她一旁的‘玉’釵心領神會,低聲吩咐了身後的宮‘女’一聲,讓她去傳膳。
在這個時間裡,袁妃也沒有讓眾人枯等的意思,笑著道:“本宮前些日子得了一個對子的上聯,苦思許久不得其解。”說著,袁妃笑著讓紅衣太監拿出了一個卷軸,“本宮知道眾位都是文采斐然,借著這個機會,本宮有些事情還想向眾位大人求個下聯。”
雖說對對子不是什麼等得了大雅之堂的本事,但是能過了科舉一關的基本都是文學造詣在他人十倍百倍之上的,這樣的人往往都喜歡破題對聯,用智慧和才學爭個你死我活的事情是李朝曆代的文人都很喜歡的事情。
聽了袁貴妃這般說,不少人都好奇起來,抬起頭伸長了脖子等著那張卷軸打開。
袁妃也不賣關子,讓人展開了卷軸,卷軸寬大,上麵的字也寫得不小,讓哪怕最後麵的人也都看得清楚。字是極好的字,看似規整,可是在字裡行間都透‘露’出一股子飄揚灑脫的味道。眾人感慨完字,仔細讀了讀,卻不約而同變了臉‘色’。
隻見上麵書道:
壹葉孤舟,坐了二、三個騷客,啟用四槳五帆,經過六灘七灣,歷盡八顛九簸,可嘆十分來遲。
這幅上聯中,難的不僅僅是平仄押韻,更難的是裡麵從一到十,十個數字一個不缺,而且是從小到大排列,偏偏意思規整的很,讀起來朗朗上口,意思也是連續不斷絲毫沒有生搬硬湊的意思。
不少原本信心十足地要在貴人麵前‘露’臉的人,在看到這個上聯的一瞬間就慫了下來,隻管死死皺著眉頭,不發一言。
穆青看著這個上聯,在心裡默默的念了幾遍,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一時間也想著要不要對對試試,可是到了還是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