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這裡也是你尋常可以來的地方麼。”
不等穆青有什麼反應,粉衣少女卻是已經瞪著他說道,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厲害一些,可是那張臉做出來分明像是炸了毛的貓,絲毫沒有威懾力。
穆青也大約摸清楚了這人的身份,她怕是明義殿中的宮人,瞧著這囂張的樣子和身上的錦緞,怕也是極受寵的。上下打量一番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穆青便笑著拱拱手:“下官是在這裡等候陛下召見,一時好奇驚擾了姑娘,倒是我的不是了。”
粉衣女子一愣,聽他這般說起來時便往裡頭探了探頭,見到門口守候著的小令子,突然大驚失色,急忙忙的把書卷起來塞進了袖子裡。
莫不是……這看書看得太入迷,連皇上來了都不知曉?
穆青覺得有些好笑,倒是沒想到宮裡還有一個這般喜歡自己寫的的女子。他也不計較這女子對自己的失禮,而是好心道:“你現在進去也是遲了,到不若等等宮人奉茶時再進去,運氣好也能免去責罰。”
“你這主意不錯,隻不過怕是行不通。”粉衣女子扯了扯自己有些褶皺的裙擺,然後扶了一下頭上的絨花,確定沒有問題以後才伸手提起群裳急匆匆的要跑進去。不過在經過穆青幾步後,她頓住了腳步,回頭看著穆青,“你是何人?”
上一句這般問,不過是質問,帶著厲害勁兒。現在倒是正正經經的想要問問他的名字的。
穆青也不隱瞞,左右是個善緣,便笑道:“下官穆青,以後可能還有要姑娘照拂的地方,到不若……”他摸了摸荷包,“額,今日出門出得急,倒是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了。”
“穆青?”女子把這個名字在嘴巴裡念叨了一下,突然笑開了起來,像是花朵一般好看,“成了,我記得了。我叫繪春。哦,你的《畫皮》寫的真好看,最後那王生可算是死了,真真痛快。”說完,就往殿內跑去。
穆青倒是有些哭笑不得起來,世人皆道其中的愛情纏綿悱惻,或是說妖精心狠之餘也有真情,這名為繪春的女子倒是與眾不同。
這樂得見人死的脾氣,也是了不得。
不過就在繪春進了殿內不久,穆青就看到黃會跨過了門檻左右張望,似乎在尋他。穆青忙抬步迎了上去,臉上已經沒了任何旁的情緒,全然是溫和淡然,宛然一位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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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明義殿不是頭一回來,隻不過以官身進入卻是頭一次的。
快步過了門廳,便轉進了內殿,跨過朱紅門檻,穆青一眼就看到了正一臉平和微笑的瞧著他的李慕言。穿著明黃色龍袍的男人顯然是剛到不久,還沒有換了常服,那身龍袍卻是讓男人多了許多威儀。
穆青在他麵前站定,行了一禮,恭順道:“下官見過陛下,陛下萬福。”
“起了吧。”李慕言笑著抬抬手,黃會很有眼色的去扶了一把穆青,穆青笑笑,而後站直了身子。
李慕言上下打量著穆青,卻發覺此番穆青入宮沒有穿官服,而是還是那尋常的長衫,不過就是腰間的玉袋標識出來此人官身。不過恰恰是這種普通的裝束更讓李慕言心生好感,從心底裡,他是不願意看到穆青身上沾染太多權利的標誌。
現在這般就很好。
“愛卿,坐吧。”
“謝陛下。”
穆青依言坐下,沒了當初的小心翼翼,倒是自在從容的坐在了椅子上沒有什麼客氣。李慕言也不介意,這般從容倒也不錯,他笑道:“你在臨泉閣用過膳了?”
穆青點點頭,回道:“是,袁貴妃娘娘那裡的飯食很可口,我比平時吃的還多了些。”
李慕言聞言失笑,他卻是頭回聽到會有人在他麵前大大方方說自己吃的多,而且看表情,那是恨不得再衝過去把晚飯也吃掉的意思。這一笑,倒是開懷的很,也讓李慕言臉上多了幾分紅潤:“你都是狀元之身,也官居四品,還跟孩子般貪嘴若是被彆人知道了是要被笑話的。”
穆青卻是撇撇嘴,一臉不同意:“我不過是說實話,誰敢笑我?有本事讓他嘗嘗宮裡的膳食,隻怕比我吃的還多。再者說了,我現在是朝廷官員,也算是威風的很,敢笑我,我就笑回去。”
李慕言指了指他,朝著黃會道:“你瞧瞧,朕選來的這位狀元爺倒是歪理多,不過是說他一句,他就有好幾句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