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誌國的腿剛做了手術, 這幾天正是需要照顧和營養的,周淑蘭即使再煩,心裡的事情再多,眉頭擰得再緊, 她也還是去給許誌國送了豬蹄湯。
周德梅說的那些話, 關於許誌國的倒是沒什麼, 她賣玉佩的錢還在手裡, 手術已經做好了,之後再糟糕也糟糕不到哪去。
真正讓她心動的是有關許離的。
學費、生活費、房子、車子、彩禮、酒席……加起來多少錢?周淑蘭算不出來,反正, 是她這輩子都掙不到的錢。
周德梅有錢她知道,一個月兩三萬, 獎金一年也能拿好幾次大的,尤其她到現在也沒結婚沒孩子, 平時沒時間花, 手裡有多少錢……哎,簡直不敢細想。她這輩子都掙不到的錢, 在周德梅那裡根本不算事。而這些錢,能讓許離這輩子都無憂了。
怎麼可能不心動啊?
當年的事情, 真究起來, 第一個死的就是周德梅。但如果她願意兜下所有事, 那,死的就是她, 也隻有她。
周淑蘭從接到周德梅電話以後就開始糾結這事兒,一直到現在都難以決定。這一決定, 可就是一輩子的事了。那些錢, 可不是少數啊……而且她對許星搖那個樣子, 她猜陸家本就不會放過她。大罪小罪,不都是罪麼,又不差什麼!
周淑蘭給許誌國舀著湯,心事重重。
許誌國擰著眉看著她的動作:“想什麼呢?你手裡湯都要灑了。”
周淑蘭回過神來,趕緊抽紙巾擦了擦。
“哎喲燙死了,真的是。”她抱怨著,這可是滾燙滾燙的湯哩。
“家裡發生什麼事了?”
周淑蘭手一頓。
她都沒敢跟許誌國說。
事情剛發生時他正等著手術安排,她怕他擔心,後來剛做完手術,她就更不敢說了,生怕他情緒激動到傷口崩裂。
現在……
距離做好手術已經過去四五天了,可以說嗎?
許誌國覺得他可能會被這婆娘給氣死:“到底怎麼了?!是不是許離出事兒了?”
周淑蘭趕緊擺擺手:“沒有的事兒,昨天周日,他還說要跟我一起過來,被我說了一頓,整天不做作業,還想往外跑。”
不是許離的事就好。他這輩子,最寶貝的不是彆的,也就這個兒子了。
兒子挨了說,他也不樂意:“你少說他,男娃子哪能天天挨說,那跟丫頭片子能一樣?說多了都沒男人樣。”
周淑蘭訕訕地笑了下,“知道了。”
她掐了掐手心,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該不該說?
“那丫頭呢?你沒事去把她找回來,乾什麼把她趕出去?”
“你咋知道?”
“許離周六跑我這兒的時候說的。”許誌國說,原本他沒感覺什麼,趕出去就趕出去唄,不過既然他兒子求到他了,他肯定是要管的。
周淑蘭歎了口氣,心底裡壓著的話徹底壓不住了,她張了張嘴,準備全跟許誌國說了。可這一開口,她眼淚就控製不住地嘩嘩嘩地往下掉。
許誌國心裡一咯噔。
待聽完了全部的經過,他心一沉。
到底,還是發現了。
“當初讓你彆賣你不聽!”他唾了口:“那種東西,誰知道裡頭有啥秘密,你這本來啥事兒沒有,現在好了,官司全部上身了!”
周淑蘭委屈:“不賣的話哪來的錢給你治腿啊?”
許誌國黑著臉,手指屈起,在腿邊一下一下地敲著。
周德梅這女人彆的不說,手頭倒是挺大方,那麼些個錢都舍得。
不過,這些錢買個人生,對周德梅來說,絕對是值得。
咋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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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星搖沒猜錯,卓惜悅真的很不爽。
看著溫溫柔柔嬌嬌小小一個姑娘,但真的生起氣來,看著還挺嚇人。
許星搖一整天都沒有回宿舍,一直到晚自習結束。剛一回來,就被她擋住了,她質問著:“景延為什麼給你帶早餐?你們為什麼那麼熟?你跟他什麼關係?”
許星搖並不樂意被這樣質問。她好好地問還好,這樣問的話,她一點回答的都沒有,而且情緒還觸底反彈,冷下臉:“讓開。”
卓惜悅被嚇了一跳。
——這樣凶狠的表情,她從未在同齡人身上見過,詭異的是,一個十七歲的女孩,愣是讓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自心底裡生出恐懼。
許星搖見她不動,不耐地又重複了一遍:“我讓你讓開。”
卓惜悅渾身一顫,不敢再囂張,不情不願地讓開路,讓她進去。
李霓在洗澡,她洗完,擦著頭發出來,並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隻說:“誰要洗?去洗吧。”
許星搖見林雪和卓惜悅都沒動,就去找衣服。進了浴室後,裡麵還有李霓沐浴露的香味。
她歎了口氣,胸口開始有些難受。她不是很適應彆人的氣味。
她果然還是不合適住宿。
李霓她們三個很親近,幾乎同進同出,而這應該是她這輩子都難以做到的事情。她試圖接受過這種相處方式,但她失敗了,這種方式太讓她窒息。
她想等浴室味道散一散,但卓惜悅已經在外麵敲門:“你乾嘛呢,快點洗,我和林雪都還沒洗。”
剛剛許星搖一走,卓惜悅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為什麼要怕許星搖?許星搖就一個轉校生,初來乍到的,家境也不好,有什麼值得她怕?這樣一想通,她立馬又卷土重來。
剛剛她們可以先洗的,但李霓出去的時候,誰也沒說要洗,這才輪到許星搖。現在又急著要洗了。
許星搖深呼吸一口氣,“知道了。”
旋即打開了花灑,水流潺潺。
她洗澡很快,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十分鐘不到就從浴室裡出來了,出來後,她讓卓惜悅去洗。
卓惜悅又懶得去了,隻“嗯”了一聲,繼續埋頭做題。
她在做數學題。許星搖不就是數學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