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延張開手:“下來,我抱著你。”
少年的身影並不多厚實,陸星搖咬緊了唇,下唇快被她咬出血來。
她太緊張了,不該這麼緊張的。
參加全國競賽都沒這麼緊張過。
保安的身影由遠及近,恐嚇連連,“給我下來!爭取從寬處理!!不下來我就不客氣了!”
景延:“我在,能接著。”
我在。
能接著。
景延還有心思調侃她:“快點兒,陸星搖,人生中第一次爬牆就想翻車啊你?”
陸星搖眼睛一閉,終於在保安即將趕到的時候,往下一跳。
像是拋棄了所有的顧慮和擔憂,視死如歸一樣地往下跳。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她真的被抱住了。
一股清冽的味道直直闖入鼻尖。
薄荷的味道,又好像不是,沒有薄荷的衝勁兒。
不待她怔愣,景延拉起她就跑,顯然經驗十足,“他抓不到就沒事兒。”
陸星搖失笑。
這得是多有經驗?
不過還好,隻是跑步,這對她來說再簡單不過。
身後還在傳來保安氣急敗壞的聲音:“讓我抓住你們就死定了!!”
陸星搖笑出聲,一不小心,就會被理解為極帶挑釁。
但她渾不在意,很快就和景延一起把雲十一中甩在身後。
陸星搖的心跳還在狂歡,至今未熄。她蹲下身體,捂著心臟喘氣。
景延嫌棄道:“你太弱了,這才哪到哪,就把你嚇成這樣。”
卻又忍不住揚了揚笑,“哎,陸星搖,這是不是你從來沒乾過的事兒?”
陸星搖:“……嗯。”
“開心吧?爽快吧?”
“……嗯。”
她耳根微紅。
心跳得越快,說明她的情緒起伏越大。
而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心跳平靜得像個死人,永遠沒有變化的那種。
這樣鮮活的自己,她…很喜歡。
而且也從未想過這竟然會是自己。
-
他們打車去了遊樂場。
司機師傅是個熱情的,見他們上車,便打趣道:“小情侶哩?去哪兒玩啊?”
陸星搖澄清:“不是,是同學。去遊樂場,新開的那個……誠……”她一時忘了名字,低頭想找付以聽給的票。
“哦,我知道我知道,誠悅嘛,對吧。”司機樂嗬嗬地點頭,啟動車輛。沒把這個一看上去就臉皮薄的小姑娘的話當真。
景延瞥了她一眼,慵懶地拿出手機看消息。壓根沒把剛剛差點被保安逮住的事兒放心上。
陸星搖不放心地多問了句:“我們不會被通報吧?”
“那個保安300度近視,平時為了耍帥,眼鏡都不帶,隔那麼遠,你長得方的圓的長的扁的都看不清,怕什麼。”
陸星搖徹底安心了。
開始思考待會玩什麼。
她……還沒去過遊樂場。
許離八歲生日的時候周淑蘭下了血本,帶他去了一次,隻是她肯定沒可能一起去的,周淑蘭說了,多一個人就多一張門票,門票貴的要死,把她賣了都不夠,就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裡,他們一家三口去了。
她至今仍記得那一天,她一個人在家裡煮麵,還把手給燙了,燙得很嚴重,去找隔壁的鄰居,鄰居嚇得帶她去小診所處理了下,花了五十塊錢。等周淑蘭回來,鄰居跟她要這錢的時候,周淑蘭轉頭就把她狠狠罵了一頓,罵她是該死的賠錢貨,不帶她去遊樂場她就想法子作妖,沒掙幾個錢,全被她給霍霍了。
越罵越難聽,難聽到鄰居都聽不過去,索性擺手說不要了,就當是自個兒做好事吧,周淑蘭立馬得意地叉腰笑了。
那一天,陸星搖至死都記得。
除了鄰居,沒有人關心過她的傷,沒有人問過她疼不疼。周淑蘭為了五十塊錢,寧願把她罵得連地上的塵土都不如。
也因此,曾有一度,在她的認知中,“遊樂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
時隔多年,這三個字竟成了她的唾手可得。
陸星搖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好笑命運之千奇百怪,好笑命運待她就跟開玩笑似的。
“在想什麼?”
陸星搖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可能沒有管控住表情和情感的流露,忙將所有的情緒全部收起,搖頭:“沒什麼。”
掩藏情緒,大抵是她最擅長的事情了。
景延不置可否,轉了下手機,收了起來,“快到了,想玩什麼?”
陸星搖哪裡知道玩什麼。
她連門都不曾進去過。
聞言,她掐緊手心。
想了又想,她提議:“不然,我給你一張票,我們分開玩吧。”
分開玩,他就看不到她對遊樂場的陌生,看不到她麵對各種項目時的茫然無措和當場學習,看不到她深深藏在心底裡的……自卑。
陸星搖越想越覺得可以,她目光炯炯地看著景延。
景延嘴角一抽,不知道她的腦袋裡又在琢磨什麼。在她期待至極的目光中,他微微一笑,輕而緩地吐出兩個字:“不、行。”
陸星搖:“……”
她嘀咕,兩個人不是更方便嗎?誰也不用遷就誰,誰也不用等誰,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想玩的項目玩個痛快。
景延全部納入耳中,他慢慢悠悠地回答:“那還叫什麼同學,不如叫陌生人算了。”
“再說了,我把你帶出來,不得好好看著你啊。”他補充。
聲音清清朗朗,帶著點兒漫不經心的慵懶,像是一隻午後犯困的波斯貓。
陸星搖的話被有理有據地駁回,這下,她安靜了。
隻是,她仍是不知待會該怎麼辦。
要知道,這裡的所有項目,就連最簡單的旋轉木馬,她也沒有坐過,哪裡談得上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想玩什麼,不想玩什麼。她……簡直就是寡淡無趣的代言詞。
隻要是個人,就會覺得她不正常的吧……
到了。
景延下車,看向從另一邊下來的陸星搖。
她站在年少時期盼已久的遊樂場麵前,有些恍惚。
雖然付以聽說今天人少,但遊樂場人再少,也少不到哪去,仍是熱鬨喧天,門口盈滿了人。
大多都是父母帶著自家的小孩兒。
陸星搖的目光挪不開,看了一會,才艱難收回。
她剛剛看到了一個女孩跨坐在父親的脖子上,母親在一旁擔心地護著,女孩卻是開心極了,笑得露出了潔白的小牙齒。
景延大抵是看到了什麼更深一層的東西。
他突然上前,打斷她小腦袋裡整天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思緒,摟著她肩膀往裡走,懶散道:“走了走了,帶你去玩,小孩兒。”
陸星搖:“!”
她怎麼就成了小孩兒了?!
女孩兒當場就炸毛了。
她緊緊抿著唇,斜睨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彆動手動腳的,摟誰呢?!”
“摟小孩兒啊。”景延理所當然地回答。
陸星搖:“……”
真的,不要臉。
明明他們是同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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