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她說過景承的名字,她記著了。
景延沒想到她這樣聰慧通透,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他輕歎口氣,算了,陸星搖也不是隨隨便便會被嚇到的人。
“今天,是景承的生日。”
他很少叫景承哥哥,向來是直呼其名。
不是沒有過感情,他年幼時也會幻想哥哥的存在,聽父母講述哥哥的事情,他也會崇拜哥哥,但是這些被父母親手培養起來的感情,又是被父母親手毀滅,銷毀得一乾二淨。
陸星搖皺眉,不知是什麼意思,“......然後?”
“現在,我媽在給他做長壽麵,一家子都在家裡準備著給他過生日。也不許我走,想叫我回去,我沒肯,就吵了一架。”
他言簡意賅地解釋完了。
陸星搖卻知道一定遠沒有這樣簡單。
生日?
她很快想起了她生日時問的他關於他生日的事情,她還記得那時候的問答。
——“你上次過生日是什麼時候?”
——“沒印象。我不過生日,很多年都沒過了,沒這個概念,也不是很在意。”
可想而知,他不過生日,家裡人應該也是沒給過,不然他的記憶不會這麼淺。
可是,今天是景家另一個孩子的生日,他們卻這樣隆重正式,不過早上七點,就已經在做長壽麵,還一家子都在準備著給過生日,甚至都不許他去上學,要他也一起留下陪著。
兩個孩子的生日,天差地彆一樣的待遇。
陸星搖有些恍惚,想起了自己曾經被偏心對待的日子。不過當時,她還想得到原因,那就是許誌國和周淑蘭重男輕女,有了原因,也就沒那麼想不通地難受了,還能去怨怪。那段日子不好受,她是咬著牙過來的,能走到今天實屬不易。被偏心的滋味,她太懂了。
卻沒想到,這個世界,還有一個他,他也在經曆著這種事情。而且他更糟糕,他根本不知道原因,明明都是男孩,不存在重男輕女,他連去怨去怪的理由都找不到。
陸星搖說不上來這時候心裡是什麼感覺,但一點也不好受,她很心疼眼前的這個男孩。他經曆過的,或許也是一段黑暗。
而她已經脫離黑暗,被光明所籠罩,但他還沒有,他仍是在黑暗中趟著荊棘。
陸星搖第一次想主動去觸碰一個人,而她也真的做了,她伸出手,去握了握他隨意擱著的手,在他微怔的眉眼中,說:“那你吵完,有沒有開心點?”
景延聽著這話,怎麼還有點鼓勵他吵架的意思?
“......還真有點兒。”
“那你下回再凶一點,反擊回去,要是被趕出來也沒關係,我慫恿你的,我負責,到時候你就來我家住。”
景延聽著聽著,樂了。
“陸星搖——”
“嗯?”
“你這思想,挺......時尚的啊。”他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慵懶,卻帶滿了笑意,有種下一秒就要笑出來的感覺。
他真的沒法想象,陸星搖怎麼可以這麼可愛的?一本正經地說著驚天駭語。
陸星搖對他這副態度很不滿意,正經道:“我認真的。”
景延忍著笑,“行行行,你認真的。”
“你說你這麼久也沒學會點懟人的嗎?懟得一點都不高級。”
哦?
景延來了興趣,“來,小陸老師開課了,來講講怎麼樣才高級?”
“高級的懟人,就是不用一個臟字,說出最讓對方生氣的話,而且不管對方聲音再大脾氣再差,你也要做到心態平穩,平平靜靜地懟回去,偶爾還可以嘲笑一下,增加對方的怒火。無形中,把對方氣得無力回擊,偏偏又找不出你一點錯處,畢竟你沒用臟字,說話還那麼平靜。”
景延就差給陸星搖當場鼓掌了,這麼看起來,他剛才那幾句話......的確挺low?
“你看你剛才,你一邊把對方氣死,一邊把自己也給氣死了,按理來說,你什麼也沒得到,半點好處也沒有,還搭了半天力氣。”
景延深覺有理,連連點頭。
陸星搖胡說八道完,又忍不住補充道:“當然,適當一點,尤其是對高齡長輩,彆把人家氣出病來。”
景延誇讚道:“無理中還帶著分寸哈。”
陸星搖總感覺,這不像是在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