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展估摸著時間，慢慢抬起頭。很好，一個月不見，這裡的設備又升級了。
這次，他和過陽宙都沒有暴露在空氣中，而是被裝在了一個四麵全由透明玻璃包圍的檢測房間中。
這個玻璃房就像一個大箱子，在空間門發動時，它敞開一個大口正對空間門，等接住拋出來的舒展和過陽宙後，就把箱口關上了。
箱子四周都放著柔軟的墊子，等他們不再滾動，玻璃箱除了地麵的墊子，其他墊子都撤去。
有機械臂和吸取器之類的東西伸進來，開始采集樣本。
“哢嚓哢嚓。”剪掉幾根頭發。
“刷刷。”小刷子刷下皮膚表麵的灰塵。
帶吸附功能的梳子在頭發中來回梳。
“請張嘴。”棉簽伸進嘴裡。
還有其他叫不出名字的設施圍著兩人轉，從頭發到腳底老皮，全都采集了一遍。
最後還出來一個貌似吸塵器的東西對著他們全身吸，恨不得把浮在他們體表的任何浮遊物質都吸走。
期間還有各種拍照。
“舒教授，過博士，請按照指示行動，請往前走，順著打開的門出去，很快就會讓你們出來，萬分感謝你們的配合。”一道甜美的女子聲音響起。
接下來就是脫衣服、消毒、洗澡、換上病人服，再進行一係列詳細的體檢。
這些程序還是比較人性化的，考慮到了兩人的隱私，都是封閉性質。
等舒展能穿上正常的衣服，坐進正常的會客室，已經是三個小時後。
“老舒啊，看著你回來真好！”陳冕拎著兩聽飲料進來，扔給舒展一罐。
舒展接過飲料，把玩了一會兒，“這裡變化很多？”
“畢竟又過了一個月嘛。”陳冕滿臉好奇，“你在那裡怎樣？大家都很好奇你這一個月的經曆，看你的樣子，應該是比上次要混得好一些？不過過博士是怎麼回事？他的兩隻腳腳掌都少了一半，那傷口看起來太古怪，就好像天生殘缺一樣。”
舒展看了看位於四周的攝像頭，還有一個飛來飛去全角度拍攝的，當即很不雅觀地翻了個白眼，“弄這麼多有必要嗎？”
陳冕大笑，“我說不要弄這麼多，但現在看著你的可不止幾個人。”
“實況轉播？”
“是。辛苦你了，接下來歡迎舒教授給我們傳授在另一個世界的經驗。”陳冕還啪啪啪鼓起掌來。
舒展起身走人。
陳冕趕緊去拉他：“抱歉抱歉，不跟你開玩笑了，大家真的等著呢，你就說說吧。”
舒展坐回原位，“我怎麼感覺自己像是被囚禁了。”
“怎麼可能！”陳冕真誠地道：“隻是前期這樣，這就是一個調查過程，結束後，一切就都會恢複正常。”
“是嗎。”舒展按住腦中蠢蠢欲動的大黑，這裡不是天柱星，這裡到處都是各種智能檢查機器，說不定就有能偵查到量子獸的呢。
陳冕發現舒展有抵抗情緒，隻好設法緩和道：“對了，大黑呢？這次它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舒展眼中流露出悲傷。
他這副神情，不用他說一個字，其他人都能腦補出不下萬字的大黑淒慘下場。
陳冕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低低地道：“抱歉。”他知道大黑在舒展心中的份量。
舒展搖搖頭，“你們不是想知道那邊的事嗎？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樣，你們問，我回答。”
陳冕按了按耳朵，他的耳朵上連著一個聯絡器，應該是接受了某個新指示，陳冕對舒展點點頭道：“好，那麼下麵我將對你進行提問。”
總體來說，提問過程還算是很客氣，大概也考慮到舒展的情緒，並沒有像審問一樣，把同一個問題變著花樣翻來覆去地問。
兩個小時後，舒展露出疲態，提問終於告一段落。
四名持槍士兵帶領舒展前往休息室。
舒展提出他想回去自己的宿舍，被婉拒。
跟著送他的陳冕忙解釋：“你現在剛回來，還屬於觀察期，等過了三天觀察期，我保證一切都能恢複原樣，真的！”
舒展忽然笑了笑，“我可以配合，沒問題。你們也不用太緊張，搞的我好像被外星異形附身了一樣。”
陳冕哈哈苦笑，“其實……好吧，這事你遲早也會知道，現在瞞著你也沒多大意義。”
陳冕也不管他們處在監視監聽中，就直接說了：“上麵對你這麼緊張，並不是要禁止你的自由，而是……這裡的事傳了出去。”
“哦？”舒展腳步一頓，“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的傳了出去？”
陳冕深重點頭，“當初空間門剛出現時，雖然我們及時處理了，但還是有了時間差，多少還是傳出一些風聲，而且大學內有外教、有留學生、有來做科研的其他國家科研人士，他們的某些人一直在打探這邊的情況，另外我們當時讓簽署保密協議離開的某些人，也被人找到，或許以重酬，或毒打拷問，事情……就瞞不住了。”
“先是國外突然有知名科學家呼籲某國不要把宇宙資源獨占，緊接著就有人……利用你掀起了一場尋找世界知名藥劑師舒教授的熱潮。也不知從哪裡傳出的謠言，說你被外星人綁架，而綁架地點就在紫金大學，時間地點全都言之鑿鑿，這就導致很多不知情的科研者，還有當初受過你恩惠的某些國家，紛紛致電我國，還一個個都向這邊跑，更有人煽動聯合國政府，組成了一支尋找舒教授的特彆行動隊。”
陳冕瞅瞅他，也不知該笑好，還是該佩服他好，“也隻有你舒大國寶能憑借一個名頭掀起這麼大的風浪了。”
“算了吧，那是因為還涉及到一個價值無限高的空間門！”舒展冷笑。
陳冕咳嗽，“可是大眾不知道啊，你真應該上網看看，你現在可有名了，以前你就有名，但現在你是真全球皆知。”
舒展的表情開裂了。媽蛋！這是哪個混蛋這樣利用他？彆讓他知道！
陳冕揉揉鼻子，忍笑，接著說道：“我們可以在官麵上暫時阻止這支行動隊，但自發來尋找你的民間組織和個人太多，我們就無法阻止了，結果這些摻雜了各種目的的人全跑到紫金大學這邊，每天都有十來個人想要闖入基地。偏偏我們這邊還看管得這麼嚴實，他們也就越發覺得這裡有問題。最後連一些亂七八糟的外星人研究室、地球外文明接觸研究公司、外星人興趣愛好者等等，也全都往這邊跑。”
舒展：“……”
陳冕似乎覺得情況還不夠亂一樣，又給了一個重拳：“更糟糕的是，現在A國、E國、D國等多國科研機構或大學，都已經向我國正式遞交對你個人的邀請函，我們拒絕一個，可總不能把所有都拒絕吧？”
“那我沒出麵，上麵找的借口是什麼？是病得開不了口嗎？”
“那沒用，那隻會讓國外要求把你轉到他們的醫院，或者派出超一流的醫療工作者來對你進行共同診斷。所以上麵找的借口是你正在參加某項重要科研工作，因為特殊原因，目前暫時無法聯係到你本人。”
“這麼說，我這次回來還得露一次臉？”舒展挑眉。
陳冕正兒八經地說：“應該會有一場麵向全球的記者招待會。”
舒展皺皺眉頭，又偏頭看看陳冕。
陳冕被他看得心驚肉跳。
舒展突然嗤笑一聲。
陳冕一把握住他的手，萬分誠懇地道：“請務必告訴我您在想什麼！”
舒展搖搖頭，“我想什麼不重要，重要是上麵怎麼想。這個空間門隻要存在，瞞一時可以，瞞永遠不可能。而以我國上層曆來的做法來看，他們應該也不會選擇獨占，那不但危險，也不利共同發展。”
陳冕吐出一口氣，“我被你嚇死了，還以為你……。你說的沒錯，上麵也沒想著要永遠獨占空間門，肯定要拿出來換好處，不過在我們從這個空間門得到足夠好處前，我國肯定是舍不得就這麼把空間門共享出去的。所以上麵也想要跟你確認一下，是不是真的隻有接觸到你，才能帶人過去和帶人回來。”
“你們問過過陽宙了？”
“當然。”陳冕道：“剛才詢問過博士的人已經傳話給我，據說過博士說他必須借由你才能穿過去再穿過來，在地球這邊，如果不經由你，也隻是過不去的事，但到了那邊，按照過博士的說法，似乎不經過你，就會被那個世界排斥，他消失的兩隻前腳掌就是最好證據。”
“是嗎。”舒展並沒有掌握了主動的愉快-感，他反而覺得厭煩，因為這會讓他變成靶子。
最可怕的是，這世上有很多人都會抱著一種“我得不到，彆人也彆想得到”的想法，等到“除了舒展可以帶人穿越空間門，其他人都不能”的消息變成實錘傳出後，想殺他的人肯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