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管理處的負責人聽說此事, 一時好奇，溜溜達達地就過來了。
等到了那個試藥台附近, 就發現一處攤位前有很多人在看熱鬨, 近十名大漢站立在攤位兩邊負責秩序，沒一個人敢上前亂擠, 全都規規矩矩地站在外圍。
而攤位內側擺了一張一看就是藥劑師用的藥劑製作台，一名留著短發的天殘正在埋頭製作藥劑。
真的有天殘在製作藥劑？
這個疑問不止該負責人有，在這位來之前，很多人也這麼懷疑。
但是很多人都看到了那名天殘的動作, 旁邊試藥台的藥劑學徒直接就問自己的師父：“老師，那天殘是真的在製作藥劑嗎？”
那名藥劑師反問弟子：“你看呢？”
弟子仔細觀察一番，誠實回答：“我覺得像是, 而且他的手法很熟練。”
藥劑師沒有直接回答, 隻說：“人外有人，這世上就不能小瞧了任何一個人。”
有覺得舒展不凡的人，也有認為舒展在裝樣子的。
那個牌子就放在攤位邊上, 上麵的內容也很顯眼, 這位顯然是打算現場製作藥劑現場賣。
雖說有剛才的例子在, 但見製藥人是一名天殘後, 大家夥就變得猶豫了。
就是旁邊試藥台那些排隊在等待試藥的窮苦人也沒有一個人過來。
直到一名藥劑師低聲對自己學徒說了什麼。
那學徒理會, 他老師這是想掂量掂量那個天殘，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真才實學。
學徒按照老師吩咐，跑到求藥人中找到一個他老師指定的病人，彎腰對對方說了一通話。
那病人被說動, 轉頭就從求藥隊伍中離開，在外麵繞了一圈，瘸著腿走到舒展攤位前。
“日安，藥劑師大人以及這位尊貴的閣下。”病人還挺有禮貌，對舒展和花鐵兒行禮。
舒展正在製作藥劑，花鐵兒出麵道：“求藥？”
病人點頭，滿臉誠懇地說：“我也是符紋能力消退症，我找了治療師，他們說我符紋脈絡斷裂，因為無法吸收能量還在不斷萎縮。我沒有多少能量幣，我之前存的能量幣都用來看病了。我看到您們剛才救了一個能力衰退者，又看到你們的牌子上寫著可以接受任何報酬方式，所以我便厚著臉皮想要來試試機會。”
花鐵兒上下打量病人幾眼，“行吧，你過來，進入那個帳篷，我先給你做一番檢查，查明你符紋能力消退的原因，和你現在的身體狀況，然後再看能不能用藥劑治療你。”
病人遲疑，“閣下您幫我做檢查？”
花鐵兒抱臂，“你可以拒絕。”
不是他自誇，自從他學了異端改造術，又改造了戰字衛和守字衛那麼多人出來，可以說就算是舒展也不如他對符紋能力衰退等相關症狀了解得更清楚。
那名病人沒有多做猶豫，他現在拒絕就不能接觸到那天殘的藥劑，也就達不到他過來的目的，反正他已經這樣了，讓這名貴族青年給他檢查一番也沒什麼。
病人進了攤位後麵新搭建的帳篷，花鐵兒也走了進去。
過了一會兒，花鐵兒先出來，病人後出來。
恰好舒展製藥告一段落，花鐵兒就跟他說了病人情況。
舒展也用自己的符紋能力去觀察這名病人的身體狀況和能量分布等。
“中毒？”舒展抓住關鍵詞。
花鐵兒十分肯定地道：“不是神滅藥劑，應該是一種混合毒，這種毒損毀了他的身體，也讓他的符紋脈絡無法吸收能量。他的符紋脈絡不能吸收能量，體內毒素又無法解除，他的符紋脈絡也是身體一部分，身體被進一步損毀，他的符紋脈絡自然跟著出問題，偏偏他又不能吸收能量，這就成了惡性循環。”
“也就是想要救治他，得先給他解毒？”舒展覺得有點意思，“我來看看他這個毒是什麼毒。”
舒展從病人手指尖取了一點血，進了帳篷，過了一會兒出來，臉色有點凝重。
病人被安排坐在一個天地村出品的折疊椅子上，這種折疊椅在天柱星還沒有出現過，不少人都看了稀奇，那病人倒是坐得很安穩。
舒展走到病人麵前，“你腿瘸並不是因為骨折，對麼？”
病人眼中-出現了一點神采，“對，我是有一天早上醒來突然就覺得腳疼，然後當天疼得走不了路，我找了治療師，治療師說我骨頭被腐蝕了，我也買了治療骨傷的藥劑，但沒有用，還是很疼，漸漸的就變成現在這樣。”
“有多久了？”舒展問。
病人回憶：“大約有快兩個月了吧。”
“除了腿腳，你身上其他地方有無疼痛感？”
“有，但不是很明顯。”
舒展問了很多問題，病人有的能回答，有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描述。
花鐵兒聽出了一點味，這病人恐怕不止中毒這麼簡單。
舒展問完，果然把花鐵兒拉到了帳篷中，兩人說起悄悄話。
“他確實中毒，但不是混合毒，你之所以看成混合毒，隻是因為他體內一種殘留物和那毒-藥混合在一起，讓你看成是混合毒。”舒展張口就道。
花鐵兒：“殘留物，是什麼？”
舒展沉默一秒，“是精力藥劑，也是精力蟲。”
花鐵兒臉上的笑容收起來，“你確定？”
舒展不答反問：“你說過能破壞符紋脈絡導致符紋能力消失的神滅藥劑很難得，對吧？”
花鐵兒點頭。
舒展又問：“除了神滅藥劑，還有哪幾種藥劑會導致符紋能力出現問題？”
“有幾種毒-藥，但都有解藥。神滅藥劑之所以讓人恐懼，就是因為無解，但現在你也找到了解決神滅藥劑的對症藥物。我記得你對這些都研究過？”花鐵兒奇怪。
舒展神色鄭重：“我是研究過，瘋兔也跟我說了有哪幾種毒-藥會造成類似神滅藥劑的作用，但是我剛才過來時用符紋能力觀察，發現那些試藥人中竟有很多人都是符紋能力消退或者是符紋脈絡出了問題。我之前以為那些人都是因為戰鬥損傷的緣故，就像蒼狼。可是……現在我發現了一種新型的可以傷害符紋脈絡的毒-藥，也就是你口中的混合毒。”
花鐵兒不太懂藥劑，“你直說吧。”
舒展：“混合毒剔除精力蟲，隻剩下一種普通的導致能量無法吸收的毒素，這種毒素有時限性，瘋兔老師跟我說過，中了這種毒，隻要人沒死，有解藥就能救過來。但是中這種毒，符紋能力隻是用不出來，並不會導致符紋能力逐漸消退，更不會導致符紋脈絡受損。”
花鐵兒眨眨眼睛，“你的意思是說，這種封絕能量的毒素在混合了精力蟲以後，就變成了能傷害符紋脈絡的新毒素。”
舒展搖頭，“不是什麼新毒素，而是我懷疑精力藥劑已經破壞了人的符紋脈絡，隻是一直有能量灌入進來，人體暫時無法發現。這就像癌症晚期的病人，一開始身體有些小病痛，他們都不會在意，直到有一天徹底發作，他們才發現自己已經病入膏肓。比如那個病人，就是因為中了封絕能量的毒素，他的身體無法提供更多的能量喂養那些精力蟲，那些精力蟲在得不到充足的能量後就開始直接啃噬人體，從符紋脈絡開始，而那病人的腿腳會疼得無法走路，也是因為有一部分精力蟲正在啃噬他的骨頭、吸食他的骨髓。目前散布在那病人全身的精力蟲還沒有餓到完全蘇醒的地步，但再遲也就在這幾天了。”
舒展看著花鐵兒的臉說道：“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的守字衛和戰字衛有不少人都是符紋脈絡出了問題被淘汰，然後被你撿回來。你有沒有查過，他們是否也服用過精力藥劑？”
花鐵兒臉色數變，深吸氣道：“有，不但有，他們中的一部分作為我鎮海國的精英戰士，精力藥劑幾乎不限量提供。”
舒展聽到這裡，也頭大了，“你們鎮海國-軍隊不會把精力藥劑當做常備藥劑吧？”
花鐵兒：“是。”
舒展：“那你們軍隊出現符紋能力衰退症的人是不是很多？”
花鐵兒：“很多，非常多。”
兩人對視。
花鐵兒心臟一陣陣發寒，“我知道精力藥劑有問題，但我沒想到它的問題會這麼嚴重。怪不得軍隊裡還有那些厲害的雇傭兵團得符紋能力衰退症的人特彆多，我以前一直以為是訓練方式或者是戰鬥太多的緣故。”
舒展轉頭看向試藥台的方向，帳篷擋住了他的目光，但他記得很清楚：“我想看看那些病人，看看他們到底有多少人得了符紋能力衰退症，病因又是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