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變回貴婦人模樣的萬水仙又在一邊抹眼淚道:“我們實在沒辦法了,囡囡和仔仔都在醫院裡,公司、家庭,哪裡都需要錢,我們賣房子、賣車,就差把公司賣了。後來那些人又再找過來,這次他們不再逼迫我去聯係你,而是詢問你親生父親是誰,是否在世。還跟我說,如果我願意告訴他們,他們就會幫助我家的公司,還會找最好的醫生幫助治療囡囡和仔仔。我……我實在太難了,不得已才跟他們說了。”
舒展聽到這裡,點頭道:“過程我明白了,那麼對方是誰?”
回答的是曹中興:“我暗中調查過他們,他們拿的是南米的護照,但他們中兩人的口音卻是正宗的山姆國L洲口音,我分公司在那裡,所以我一聽就聽出來了。哦,對了,這是他們留給我的名片。”
舒展眯眼,沒想到那些人還留下了名片?這是怕他找不到他們嗎?
舒展接過名片,兩麵都印有字。
一麵用華夏文寫著“知名不具”,在這四個字的下方還有一個微信聯絡號。反麵是英文版。
舒展收起名片,再次看向夫妻倆,“他們是不是還跟你們說,如果你們肯把我親生父親的消息說出來,我就一定會上門找你們,到時候你們可以跟我哭訴母子情、哭訴你們的悲慘都是因為我的原因造成,哭訴我應該為你們的悲慘買單,至少要拿出一些藥劑治好你們的外孫女和小孫子。對麼?”
曹中興和萬水仙再次啞巴了,兩人都沒想到舒展看事如此透徹,把他們不好說出的話都說了出來。
可能是感覺到這個兒子是不可能跟他們交心了,萬水仙捏著紙巾,儘量為自家爭取利益道:“雖然這樣說很殘忍,但你也不能否認我們家突逢大難,跟你有很大關係。”
舒展笑了,“你終於說出來了。很好,就這樣坦言不好嗎?哭哭啼啼假裝什麼母子親,不累嗎?”
萬水仙臉色發青,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感到羞愧。
曹中興貌似很無奈地看了眼妻子。
舒展笑容一收:“可惜這個鍋我不想背。”
不等夫妻倆驚怒和反駁,舒展就拿出了理由:“這個組織我大概知道對方的身份了。不管他們是誰,如果按照你們說的,你們家遭遇的那些慘事都是那個組織搞出來的,那麼綁架你們家的孩子來威脅你們,對他們而言不是要簡單得多也快捷得多?”
曹中興聞言脫口道:“也許他們是想試試你的藥劑能不能真的治療白血病那樣的絕症,還有被硫酸毀容後的臉。”
舒展想了想:“也有這個可能。”
萬水仙激動了,立刻道:“你不否認?那就好!那你有沒有這樣的藥劑?能給我一些嗎?那兩個孩子按血緣關係,還要叫你一聲大伯,他們可是你的親侄子侄女,你救了那麼多外人,算我求你,也救救他們吧!”
舒展沉默了一會兒。
萬水仙還要逼迫,被曹中興拽住,不住對她使眼色。
萬水仙又後悔了,怕舒展覺得自己太在乎現在的兒女後代,不在乎他。
想到這裡,她又放軟語調,哀求道:“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母親,當年我就算再怎麼恨譚金寶,也不應該拋棄你,更不應該事後對你完全不管不問,但求你看在我好歹辛苦懷胎九月還把你生了下來,又給你找了一個好家庭的份上,能幫幫囡囡和仔仔嗎?”
“我最後跟你確認兩件事情。”舒展抬起頭,問道:“其一,你去監獄見譚金寶時,跟譚金寶說了什麼?”
萬水仙毫不猶豫地就回答道:“我跟他說我懷孕了,沒錢養胎和生產,將來更沒錢撫養孩子,我知道他藏起了一筆錢,就問他要。但他不肯給我,還質問我是不是真的懷孕,如果懷了,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我氣壞了,就跟他說要把他孩子生下來賣掉。他說隨便我賣。”
舒展嗯了一聲,又問:“第二個問題,你為什麼會找到我養父母?你認識他們?”
萬水仙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也算不上認識,隻是我在醫院備產的那段時間見過他們,他們來醫院看不孕不育,兩人看到我挺著大肚子,眼裡都是羨慕,看我走路辛苦,你養母還過來扶我,要送我回病房,又跟我拉了幾句家常。我那時沒什麼人能說話,光是隱瞞醫生護士我吸毒的事就費了我很大精神。要不是我找的那個收-養蛇……收-養中介認識那醫院的婦產科醫生,我恐怕早就被警察找上門了。”
萬水仙陷入短暫的回憶,過了一會兒繼續道:“你養母人真的非常好,她不但把我送回病房,還給我打水打飯,第二天還來看我,她跟我聊了很多,其中就有說他們夫妻多年沒有孩子的事,當聽說我未婚生子無家可歸,還說等我出院後可以到他們家坐月子,把他們家的地址都寫了給我。可惜我當時滿心都是仇恨和憤慨,總覺得你養父母也是衝著我肚子裡的孩子來的。對你養母的態度就不是很好,還直接跟她說我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有主了。你養母被我說得很難過,想解釋,我不肯聽,她後來就沒再來了。”
萬水仙眼神放空,“之後……我從醫院跑出來,一時無處可去,就按照他們給我的地址找了過去,但我到底沒好意思敲門,也怕他們知道你的真實情況後不肯要你,我就偷偷把你放到他們家門外,後來我親眼看到他們出來抱起你,才離開。”
舒展解開心中最大疑惑,覺得心竅都通暢不少。
萬水仙再次眼帶哀求地看向舒展:“囡囡和仔仔還小,他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實在不應該遭受這樣的折磨,如果你有怨氣,就衝著我來,我發誓隻要你肯救治他們,以後我的日子過得再怎麼樣都不會去找你。”
曹中興大聲歎息,苦笑自己無能。
“既然你這麼說,那麼就簽下這份文件吧。”舒展無視曹中興的表演,從包裡摸出了一個文件袋。
約一個小時後。
舒展從曹家走出來,大黑再次量子化。
“汪!爸爸,彆難過,你還有我,還有……花鐵兒。”大黑蹭舒展。
小塔見大黑把自己給忽略了,不屑地冷哼一聲。
舒展揉揉大黑的腦袋,“我不難過,我一開始就對萬水仙沒有抱有任何期望,況且我養母給了我最好最深沉最偉大的母愛,我完全不需要再從其他人身上獲得。如今能用兩支藥劑換取一份解決所有後顧之憂的法律文書,我覺得很劃算。”
他把文書拿出來時,萬水仙看清文書上的內容,又生氣又失望,一開始還不太想簽字,又開始抹眼淚。因為那是一份類似斷親的承諾文書,大致意思就是舒展一次性給付多少贍養費,今後萬水仙的一切贍養義務就與舒展無關了。
曹中興也不太願意,甚至說出萬水仙就算犯了遺棄罪,也過了追溯期的話。還提出如果萬水仙向法院要求舒展贍養她,舒展就必須每月支付高額贍養費。
偏偏華夏法律在這方麵比較惡心,沒有父母對兒女犯罪就能抵消兒女贍養義務的可能,都是各算各的。不管父母是遺棄還是虐待子女,一旦子女成年,父母有要求,他們就必須贍養父母,而贍養費多少還跟子女的實際收入掛鉤,收入越多需要承擔的贍養費就越多,相當坑。
而這個法律條款也造成了很多人渣父母,生下來就不管事,甚至肆意虐待兒女。老了以後跑去跟兒女鬨騰,要求兒女履行贍養義務,還要過得好。
舒展對這個所謂的生母已經不想再忍耐下去,剛才還說隻要給了藥劑就不會再找他,現在讓她把這份口頭承諾紙麵化,她就不願意了。典型的說一套做一套,一涉及實際利益,他這個生母就把所有偽裝還有母子情都丟了。
雖然這是他預料到的發展,但真的發生,還是讓他想弄點藥劑撒一撒。
索性,舒展就把話挑明了,說簽字就有藥劑拿,不簽就隻有贍養費,沒有藥劑。他有錢,不在乎一次性地付出一筆終生贍養費來斷絕關係。而他也能請最好的律師幫他打這場贍養官司,寧可把錢都付給律師,也會把贍養費壓製到法律允許的最低額。
同樣他也不怕萬水仙在新聞網絡上給他找事、壞他名聲,因為他就不是要靠名聲吃飯的職業,況且真鬨起來,還不知道誰丟人誰倒黴。
舒展還給這對夫妻算了一筆賬,根據華夏法律,萬水仙隻有在真的已經沒有任何經濟來源的情況下,他才有必要去支付她的贍養費。雖然從現在的一般案列看,隻要父母控告,不管父母是否有經濟來源都會判決讓子女承擔贍養費,但這筆贍養費還要與萬水仙的所有子女平攤。而不管怎麼計算,舒展個人支出的贍養費絕不會超過每月三千塊。
曹萬兩人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這一點點贍養費,他們何嘗不明白真打官司,反而對舒展有利。
隻是他們以為科學家嘛,都是書呆子居多,而舒展名氣這麼大,肯定很愛惜羽毛,隻要他們哭一哭再嚇一嚇,舒展圖省事,九成會給他們藥劑,說不定以後還能保持聯係。
誰想到舒國寶竟然是這樣精明且善於算計的國寶,竟然連一次性付清贍養費結束贍養關係的法律文書都帶來了。
萬水仙一看丈夫扮黑臉惹怒了舒展,立刻就轉了口風,抹著眼淚哭泣說願意簽字,說她猶豫隻是舍不得以後再也不能和舒展見麵。然後又不斷說自己當初太年輕不懂事做錯了,如今後悔都來不及,想要彌補也無從彌補起。
舒展任她哭,硬是等到萬水仙簽完字且按了手印,這才把恢複容貌的複容藥劑和治療癌症的基因修複藥劑給了萬水仙。
舒展走後,曹萬夫妻倆就像是突然醒過神來一般,互相看了看。
萬水仙一把抓起桌上的法律文書,這是舒展留下的另一份。
“就這麼斷了、算了?”萬水仙很不甘願。
曹中興歎氣,“不算又能怎麼樣?文書上都寫明了,他已經一次性支付贍養費兩千萬元,以後再不用承擔你任何贍養義務。你還簽字按了手印,想反悔都反悔不起來。兩千萬,拿到哪裡,舒展都占著理。”
萬水仙心不甘,“就兩支藥劑而已,這就值兩千萬了?”
曹中興給了妻子一個白眼,“你不是一直在關注他的新聞嗎,難道你不知道他一支藥劑拍出多高的價錢?據我所知,你大兒子的一支藥劑在國外地下拍賣會能拍出一千萬歐元的高價。你說他兩支藥劑值不值兩千萬?那可是能治療白血病那樣絕症的藥劑!”
“可白血病現在又不是不能治愈……”萬水仙嘀咕。
“那你讓孫子去進行骨髓移植再進行化療,你看是你我貢獻骨髓,還是找他父母?就算挺過這一切,還有很大的不治愈可能。”曹中興想了想,也是不甘心,埋怨妻子:“你怎麼就簽字了呢?”
“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就會簽了,可能話趕話吧,你看當時那人那樣子,如果我不簽,他真的能不給藥劑就走。”萬水仙語氣中充滿怨恨。她好歹也生下了舒展,還給他找了個好人家,結果現在這個兒子就這麼對她?
更何況,他們家現在遭遇的這些倒黴事,有九成可能都是舒展引起的!既然這樣,她找他來解決,又有什麼錯?
曹中興也皺著眉頭,“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總覺得我今天說話很不對勁,我們明明商量好,如果舒展來了,一定要軟著來,跟他隻談感情,怎麼到後來我還威脅他了?不對勁,太不對勁了!你也是,怎麼什麼話都說了?不是讓你就承認自己錯誤,表示自己後悔,擺出任打任罵的樣子嗎?”
萬水仙單手摸著臉,迷茫地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了。”
曹中興突然想到舒展最開始說的一些話,脫口叫道:“真言藥劑!舒展是不是給我們用了什麼古怪的、能影響情緒,可以讓人表現真實的藥劑了?”
萬水仙滿臉驚恐,“我、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