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中北門出去,有一顆巨大的榕樹,紮在大門不遠處,盤根錯節,從粗壯樹乾垂下來的根莖像胡須。
簡笙和許洲天路過這顆榕樹時,感受到一陣陰涼。
頭頂還遮著那把橘粉色的太陽傘,簡笙雙手握著書包肩帶。
不同於裡麵,校園外有一種寧靜,夾著少許車輛在旁邊馬路上車輪碾過的聲音,簡笙沒想到,她真的跟許洲天一起出來了。
現在這條街道一眼望得見儘頭,隻有他們兩個人在行走。
“帶你去騎馬?”許洲天道。
“我不會騎馬。”簡笙說。
“沒關係啊,我會,我教你。”許洲天道。
這時候,一輛小轎車在路邊停下,從後座下來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她手裡提著一籃紫黑色的桑椹。
“慢點悠悠。”緊接著一個身穿紅色高跟鞋的女人從副駕下來。
“不行,我要讓楊叔叔快點吃到我摘的桑椹!”
紅色高跟鞋女人朝許洲天和簡笙看了眼,匆匆追去小女孩身旁,牽上她的手,“你楊叔叔可能現在還在上課呢,不著急。”
大人和小孩逐漸走遠,簡笙收回看那籃桑椹的視線。
許洲天在看她,“去不去?”
“騎馬嗎?”簡笙問。
“嗯。”
“但是,我突然想去摘桑椹。”簡笙道。
許洲□□要走進校門的那個小女孩看了眼,“那小孩手裡提的那個?”
簡笙嗯了聲。
“那去啊,”許洲天道,“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
簡笙在網上查了下,明城共有三個可以摘桑椹的果園,其中一個正好離三中不算遠,五十米外的公交站台有能直達的公交。
許洲天原本想打車去,她堅持坐公交,兩人便一起上了公交。
這個點,公交不擠,兩人上車時有許多空座。
“坐最後一排?”許洲天道。
簡笙點了下頭。
兩人去到最後一排坐下。
簡笙坐在靠窗的位置,她視線盯了會外麵,從書包裡掏出那本《到燈塔去》。
“這什麼書?”許洲天問。
簡笙將書皮封麵給他看。
“好看嗎?”許洲天道。
簡笙嗯了聲,“還可以。”
“那你看完了借我。”許洲天說。
簡笙愣了下,回:“好。”
之後低頭,將書翻到夾著書簽的那一頁,可是這會,比起之前在學校裡,好像更看不進去。
因為她發現許洲天左手懶洋洋搭在對麵的椅子靠背上,目光好像投在她身上。
簡笙抬起視線,許洲天目光未收回。
一瞬間,覺得臉上有了熱意。
“你能不能,彆盯著我看。”簡笙道。
許洲天輕抬眉梢,“好像,不行。”
“……”
“你終於答應跟我出來玩,我不得好好看看?”許洲天吊兒郎當道。
“……”
簡笙將書合上了,扭頭看窗外。
許洲天笑了聲,“行行行簡同學,我不看,我玩遊戲。”
他從兜裡摸出手機。
明亮光線灑進車內,空氣裡浮著小小的塵埃,有淡熱的風灌入,許洲天額前細碎的黑發微拂,他雙手握著手機,真玩起了遊戲。
大概不算專注,因為一道若有若無的香味飄進鼻中。
簡笙不知道做什麼了,書看不進去,不由朝許洲天的屏幕瞥去,在看他玩什麼遊戲。
是個看起來很激烈的槍戰遊戲。
注意到她在看,許洲天抬起視線,“玩一局?”
簡笙“嗯”了聲。
許洲天扯了下唇,手裡的這局雖然沒打完,直接將手機塞她手上,“替我。”
手機屏幕裡,人物剛從一個建築裡跳出來,手裡拿著一把黑色□□,背著軍綠色大包,槍擊聲不斷。
簡笙忙道:“我沒玩過這個遊戲。”
許洲天氣定神閒,“沒關係,我的生死掌握在你手裡。”
簡笙試著操作了下,讓人物又躲進了那個建築裡,之後向左走,又向右走,在房子裡來回轉了兩圈。
許洲天笑出聲,“小菜鳥。”
簡笙道:“我都說我沒玩過了。”
許洲天突然握住她的手,帶著她操縱裡麵的人物,幾個點擊之下,人物重新跳出了建築,動作靈活,跳出去不久,聽見一道槍聲,人物迅速躲過,之後側身開槍,成功擊殺了一個敵人。
之後又開槍,擊殺了另外一個敵人。
簡笙盯著看,聽見許洲天說了句:“不會沒關係,還有我。”
*
到達那個果園所在的站時,時間還早。
簡笙和許洲天先去存了包,之後在園主那領了草帽、鞋套和手套,還有籃子。
那個草帽很大,簡笙頭比較小,但是也不至於戴兒童的,帽子一落到頭上,遮住了她大半的臉。
“走吧。”許洲天看了看她,道。
簡笙嗯了聲,跟著他一塊往果園裡進。
放眼一片桑椹樹,藍天下結群生長,茂密而繁盛,五月夏季正是桑椹結果的黃金期,樹上或黑或紅的桑椹讓人產生食欲。
這個果園還散養了許多雞鴨,簡笙和許洲天路過一個養雞鴨的露天網棚,裡麵有一群雞鴨,還夾著兩隻看人昂著脖子的大鵝,見了他們,大鵝慢吞吞又顯得笨拙地挪動來網牆前,好像想討食,簡笙和許洲天果子還沒摘,也沒辦法喂它們,並且不確定它們能不能吃桑椹。
往前麵走一點,還看見了四隻特彆呆萌的羊駝,其中一隻吃草吃得專注,抬起頭來時,腦袋頂了一搓雜草而不自知。
簡笙沒忍住走去圍欄邊,伸手摸了下其中一隻羊駝腦袋上的卷毛。
“嘿,兄弟。”許洲天也朝羊駝打招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氣質看起來囂張不好惹,連動物也能敏銳感覺到,分明他沒做什麼,出現驚訝一幕,最近的那隻羊駝朝許洲天吐了一灘口水。
“……”
好在許洲天閃得及時,才沒被殃及。
“怎麼回事兄弟,我哪招你了?”許洲天道。
簡笙笑出聲來。
一個老奶奶提著兩籃滿滿的桑椹正好路過,說道:“你們彆嚇唬它們,羊駝吐口水是在警告,在保護自己。”
簡笙心想,她可以作證,許洲天剛才真的什麼也沒乾。
老奶奶說完那句就提著桑椹去結賬了,簡笙對許洲天道:“它可能單純看你不順眼。”
許洲天一臉無辜,“誒,我明明長那麼帥。”
*
看完羊駝,兩人繼續往裡麵走。
這片的桑椹比前麵的更茂盛,結了很多果子,簡笙率先去到一顆儘是黑桑椹的樹下。
她落下籃子,抬手摘樹上的桑果。
摘下的第一顆隨意擦了下,放進了嘴裡。
爆進嘴裡的汁很甜。
許洲天看了會她,也隨手摘了一顆。
他附近的一顆,這顆樹的桑椹有好幾顆色澤鮮紅的,看起來比那種黑乎乎的誘人。
“你喜歡吃桑椹啊?”他對簡笙問著,將那顆紅桑椹丟進嘴裡。
一口咬下去,差點酸掉牙。
簡笙扭頭看見,走過來說道:“你彆吃這種紅色的呀,還沒成熟,黑色的才甜。”
“……”
許洲天突然湊近,盯著她有點委屈巴巴,“你不早說。”
簡笙道:“你沒吃過桑椹嗎?”
“吃過啊。”許洲天道:“但不常吃。”
簡笙沒說什麼了,走過去繼續摘桑椹。
許洲天提著籃子,去到她選的那顆樹前,跟她一起摘。
一陣大風刮來,差點將簡笙的帽子吹飛,她抬手抱住頭。
許洲天看她一眼,又摘下一顆桑椹,放簡笙籃子裡。
風變小了,簡笙鬆開帽子,對他道:“你彆放我籃子裡了,我們各摘各的吧。”
“我不。”許洲天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