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那對鸚鵡被處死後沒多久馮老夫人的左眼竟又好了起來,從此對薑湛越發不待見。
薑似還記得薑湛死後她回來奔喪,平時對二哥非打即罵的父親頭發白了大半,而祖母卻冷靜如常。
當時的她認為祖母這樣才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名門風範,後來才明白祖母那不是冷靜,而是冷漠。
感情本就寥寥,又怎會傷心呢?
薑似離開後馮老夫人卻沒有表麵上那麼淡定。
四丫頭說的似乎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
“馮媽媽,你怎麼想?”
府中是二太太肖氏管家,平日裡肖氏沒少給馮老夫人身邊的人甜頭,馮媽媽自然要替二房說話。
“這個也不好說——”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你跟了我這麼多年,莫非不知道我的脾氣?”
馮媽媽忙道一聲是,斟酌著道:“婆子冷眼瞧著四姑娘今日對二姑娘不大親熱呢,許是姐妹間有點小矛盾才這麼說。”
“那四姑娘的夢又該如何解釋?”
“四姑娘與老夫人做了相關的夢,說明這個夢真的預示了什麼,但究竟應在哪裡婆子就想不到了。”
“但願隻是巧合。”馮老夫人喃喃道。
馮老夫人與馮媽媽說話的時候,雅馨苑來了個穿嫩綠比甲的丫鬟,悄悄找阿喜問了幾句話忙回去給二太太肖氏複命。
“太太,阿喜姐姐說二姑奶奶今日被四姑娘嗆了好幾次,老夫人被吵煩了就沒再留二姑奶奶說話。二姑奶奶許是心裡不痛快,就直接回了娘家……”
肖氏一張臉瞬間沉了下來。
豈有此理,她管家這麼多年自問大麵上沒虧待過大房,倩兒對薑似也很有姐姐的樣子,薑似怎能如此不知好歹,竟敢給她女兒氣受?
肖氏越想越惱火,陰著臉吩咐道:“去把廚房上的劉婆子叫來。”
薑似並不知道薑倩的匆忙離去讓肖氏對慈心堂發生的事格外上心,即便知道了亦不在意。
從慈心堂離開後,她派阿巧去向薑安誠稟報一聲,帶著阿蠻出了門。
臨窗的茶館二樓正好能看到熱鬨的街景,薑似捧著一杯茶慢慢喝著。
阿蠻灌了一口茶,品著滋味道:“並沒有咱們家的茶好喝呢。”
“吃茶不光為了滋味。”薑似目不轉睛盯著窗外,隨口道。
“那還為了什麼呀?”阿蠻好奇問道。
薑似已經看到薑湛遠遠走來。
薑湛還不到十七歲,走在人群中身高並不算突出,卻總能讓人一眼就瞧見他。
明珠美玉般的少年郎,就如砂礫堆中的珍珠,天然便吸引人目光。
而此時吸引薑似的卻不是俊美無雙的兄長,而是兄長手中提的那隻鳥籠。
竹絲編織的精美鳥籠,裡麵赫然是一對彩羽鸚鵡。
“當然是為了堵人!”薑似隨意解釋了一句,目光追隨著薑湛由遠及近。
薑湛哼著小曲腳步輕快,小廝阿吉一路小跑才勉強跟上。
眼見薑湛就要從茶樓旁走過,薑似掰下一塊茶點扔了下去,正好砸中薑湛肩頭。
薑湛伸手一摸,白皙的手掌上沾著糕點渣子。
薑湛大怒,仰頭就罵:“誰這麼——”
少女明媚的麵龐從窗邊隱去。
“——機智啊!”薑湛大喘氣接上了前麵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