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夫人吐出兩個字,阿喜立刻渾身一僵停止磕頭,驚懼望著她。
“從明日起,你就去針線房做事吧。”看著阿喜額頭一片血肉模糊,馮老夫人心軟了一下,打消了把人打發出府的念頭。
“謝……謝老夫人……”阿喜癱坐在地板上,已是萬念俱灰。
從風光體麵的慈心堂大丫鬟淪落為針線房的丫鬟,這樣的打擊讓她恨不得立刻死了才痛快。
阿福見阿喜神色有些不對,到底念著二人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忙拉著她道:“老夫人,婢子帶阿喜下去收拾一下。”
“去吧。”鬨騰了一頓馮老夫人也累了,冷聲道,“馮媽媽,這些人就交給你敲打了,以後再有多嘴的一律攆出府去!”
這一晚,慈心堂的下人仿佛集體噤了聲,大氣都不敢出。
雅馨苑那裡同樣好不到哪裡去。
肖氏一身狼狽從慈心堂回到住處,才一進屋就掀翻了桌子,桌上茶壺茶杯落到地上,碎瓷濺得到處都是。
“這是怎麼了?”薑二老爺恰好進來,發現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皺眉問道。
肖氏又是尷尬又是委屈,摒退了下人講明情況。
“糊塗!”薑二老爺聽完立刻斥了一聲,“你一個當嬸子的在這種小事上拿捏侄女做什麼?傳出去臉上光彩嗎?”
肖氏臉上火辣辣的,恨道:“誰知薑似這麼不顧臉麵,竟扯破了臉與我較勁。”
彆家府上那些嫡母為難庶女或是繼母為難原配留下來的嫡女的,哪個不是在這種小事上拿捏人?
那些被拿捏的女孩誰敢吱聲了?怎麼輪到她就不行了?
“你也彆不服氣,你當四丫頭是個好相與的?早先她有著一門好親事,自然顧惜名聲,現在可不同了。”
“如何不同?”
“破罐子破摔了唄。”提起薑似,薑二老爺同樣沒有好心情。
那日在庫房前被侄女擠兌得說不出話來的事他可沒忘了。
肖氏抖著唇還待再說,薑二老爺冷冷道:“總之,那丫頭現在是光腳不怕穿鞋的,你離她遠著點兒!”
薑二老爺說完,看著燈光下的老妻臉色比鬢角上掛著的茶葉還要黃,果然是黃臉婆一個了,哪裡還願意多留,抬腳往西跨院去了。
肖氏從薑二老爺這裡沒得到一句安慰反得了一通數落,還眼睜睜看著自家男人睡小妾去了,氣得直打哆嗦,眼珠一轉招來心腹婆子耳語幾句。
心腹婆子點點頭,悄悄出去了。
薑似主仆回到海棠居,阿蠻迫不及待問道:“姑娘,您怎麼知道老夫人與二太太不敢為難您的?”
薑似淡淡一笑:“無他,無欲則剛而已。”
她無所求,自然可以用母親留下的嫁妝與祖母漫天要價。祖母舍不得放棄用母親的嫁妝牟利,當她對二嬸發難時當然隻能作壁上觀。
至於二嬸,不過以為她是個沒有母親護著的姑娘家,認準了她臉皮薄會用委婉的法子解決。這樣的話,恐怕還沒等她有所行動廚房那邊就會收手了,那她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隻可惜二嬸不知道,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經明白,人活在世,麵子與尊嚴是兩碼事。
麵子不如活得痛快重要,而活得痛快是不能丟了尊嚴的!
“睡吧,明日且有熱鬨瞧。”薑似示意阿蠻二人伺候她洗漱。
阿蠻與阿巧交換了一下眼神,不約而同地想:明日會有什麼熱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