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將軍,有些日子沒見你去酒館了啊。”路過的人與漢子打著招呼。
“回頭就去。”漢子笑笑,比起往日的陰沉壓抑,整個人仿佛輕鬆起來,像是重新被注入了精神氣。
可是這種感覺若是仔細留意,又讓人心驚。
眼前的漢子仿佛是一團火,雖然亮堂,卻能連自己都燒得灰飛煙滅。
低矮簡陋的房屋就在眼前,漢子推門進去掃了一圈,沒有見到那名年輕人的影子。
漢子重新走到院中,揭開門口水缸上的蓋子舀了一瓢水灌了幾口,接著整個人跳進去痛快洗了個澡,換上了一身新衣。
這衣裳是十多年前未婚妻替他親手縫製的,料子上好,放到現在依然顏色如新。
隻是這麼多年過去,原本意氣風發的青年武將成了潦倒好酒的閒漢,好衣裳穿在身上顯得那麼不合時宜。
漢子卻愛惜拉了拉衣角,大步流星離開了家。
鄉間阡陌小路踩在腳下有些濕潤,田地裡除了綠油油的莊稼,偶爾還能見到隆起的土包。
那是墳頭。
他的未婚妻便住在這樣的地方,已經等他很久了。
遠遠的出現一個墳包,與彆處不同的是,離墳包不遠處還有一座茅草屋。
那是漢子搭建的,有的時候實在覺得日子撐不下去,他就會來這裡住上兩日。
漢子這一次卻沒有走進茅草屋,而是直接在墳前坐下來,愛惜摸著墳頭上冒出的青草。
青塚埋香骨,隻要一想便痛徹心扉。
漢子不知枯坐了多久,連枝頭歇息的鳥兒都厭倦了,展翅飛走。
他低頭,從懷中摸出了一根簪子。
這支簪子同樣有年頭了,簪頭尖銳,是他當時還沒來得及送出的禮物。
漢子握著簪子在心口處比劃了一下,認真思索起來。
用些力氣,應該會很快吧。
啪嗒一聲響,漢子握著金簪猛然跳起來,警惕看向出聲的方向。
那個給他人生帶來翻天覆地變化的年輕人麵色古怪站在不遠處,腳下兩尾魚正歡快跳動著。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漢子握著金簪走了過來。
阿飛舔了舔嘴唇:“彆激動,我是等你的。”
這年頭金子這麼不值錢了嗎?都開始流行用金簪行凶了!
漢子低頭看著活蹦亂跳的草魚。
阿飛趕緊舉起雙手:“千萬彆激動,魚是無辜的!”
他在這破草屋裡等了這麼久,想吃口烤魚怎麼了?
“你走吧。”漢子平靜道。
阿飛咬了咬舌尖。
他真的怕了,這個男人剛才是打算自儘的,一個人連自己的命都不在意了,上路的時候萬一想找個酒伴呢?
“既然怕了,為什麼不趕緊走?”
“其實,給你寫信的人還有話要我帶給你。”
“不需要了。”漢子不再理會阿飛,重新回到了墳前。
阿飛心一橫,揚聲道:“她說,你未婚妻已經沒了十多年了,早就投胎轉世去了,你就是現在去找她,也找不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