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的丫鬟是四個大丫鬟之一的夏雨,甄世成的態度讓她鼓起勇氣道:“前天晌午婢子進屋伺候夫人,意外發現秋露眼睛紅紅的,好似哭過了……”
“這麼說,或許伯夫人訓斥過秋露?”甄世成猜測道。
“不可能!”謝青杳頗為激動,“我娘待她們幾個向來和善,我從沒見我娘對她們發過火!”
聽謝青杳這麼一說,夏雨忙低下頭不敢再吭聲。
甄世成頗為無奈:“謝姑娘,本官問話時你最好不要插口。你的情緒會影響她們,眼下沒有什麼比查明真相更重要的,你說是麼?”
謝青杳咬了咬唇,眼圈漸漸紅了。
她娘死得這麼慘,還很可能背上苛待下人的名聲,她如何不惱?不過甄大人說得對,真相才是最重要的。隻有真相才會終止外人對母親的胡亂猜測。
“夏雨,你認為伯夫人會訓斥秋露麼?”甄世成再次問道。
夏雨猶豫著。
甄世成看了謝青杳一眼。
謝青杳會意,溫聲道:“夏雨,隻要你所說屬實,沒人會怪你的。”
夏雨抬起頭來,神色有幾分茫然:“就如大姑娘所言,夫人待我們向來和善,對我們幾乎沒有高聲說過話。不過前日——”
夏雨遲疑了一下,道:“前日瞧著秋露的模樣,似乎真是挨了訓——”
“你進去後,伯夫人有沒有對秋露說什麼?”
“夫人讓秋露下去。”
“語氣與往日有何不同?”
“夫人當時有些冷淡,秋露聽了低著頭匆匆出去了。”
甄世成捋了捋胡須。
挨了訓斥的大丫鬟會不會懷恨在心對當家主母痛下殺手呢?殺人之後自知難逃死罪,投了荷花池自儘?
女仵作前來稟報:“大人,死者口鼻中有泥沙,初步判斷是溺死,而不是死後落水……”
甄世成點了點頭,對永昌伯道:“目前有兩種可能,秋露投水自儘,或是被人推入水中。我觀荷花池離有人居住之處並不甚遠,倘若秋露是被人推入水中,大聲呼救應該會有人聽到動靜。”
“你們有誰昨夜聽到了花園中的動靜?”永昌伯問後院的下人。
到了晚上前院通往後院的門會落鎖,能聽到動靜的隻有後院的人。
沒有人回答永昌伯的話。
這些人或許是沒聽到動靜,也或許是聽到了但不願惹麻煩,即便是一家之主也不可能撬開每個人的嘴。
“甄大人,倘若秋露落水時已經昏迷,就沒有能力發出呼救聲了吧?”薑似開口道。
甄世成看了女仵作一眼。
女仵作道:“死者指甲縫中同樣有泥沙與水草,由此可以判斷死者落水後掙紮過,她當時應該是清醒的。”
薑似認真看了女仵作一眼。
女仵作年紀與她相仿,一頭烏黑秀發被素色布巾包起來,是個清秀利落的少女。
見薑似看過來,女仵作衝她微微一笑。
薑似頓時好感大生。
她欣賞一切靠本事吃飯的女子,儘管仵作在世人眼中是低賤的活計,但一個女孩子能做到這樣好,就值得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