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娘立在中央,任由人議論著,麵上看起來雖然還算平靜,垂在身側的手卻微微顫抖。
到底還是被認出來了嗎?她頭發包得那麼嚴實,這位甄大人如何斷定落在衣櫃中的兩根頭發就是她的?難道僅僅因為她是唯二留在廚房沒有出來的人?
甄世成把豆娘暫時晾在一旁,繼續問管事婆子:“當年阿豌為何被趕出去?”
管事婆子顯然還有印象,聞言立刻看向永昌伯。
永昌伯全然想不起阿豌這個人了,一個十多年前被趕出去的小丫鬟他怎麼可能記得,當下便道:“說!”
管事婆子心一橫道:“那時候夫人懷上了世子,便要挑一個通房丫鬟伺候伯爺。夫人當時挑了好幾個,最後定下了春梅,誰知阿豌突然跑到夫人麵前來,非要說伯爺已經……已經得了她的身子。夫人認為阿豌為了當上通房胡言亂語敗壞伯爺的名聲,心思不正,便把她趕出了府……”
永昌伯邊聽邊皺眉,隱約有了印象。
十多年前,似乎是有這麼一個丫鬟跑到夫人麵前哭哭啼啼的,不過他壓根沒往心裡去,連那丫鬟叫什麼都未曾留意。
難道說,這禍事就是當年埋下的禍根?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大人,找到了!”一名衙役快步走到甄世成麵前,把手中之物呈上。
那是一雙女式布鞋,看起來有些舊了,鞋麵上還有油漬,非常符合在廚房做事的人穿的鞋子。
“大人,這是在豆娘房中箱籠裡翻出來的鞋子,用這件衣裳包著的。”衙役拎起一件半新不舊的衣裳道。
用一件衣裳包裹一雙破舊的鞋子,這顯然不合常理。
衙役很快把鞋子一翻露出鞋底:“大人您看!”
鞋底上有淺淺的紋路,那些紋路間隙有的地方嵌著汙漬,有的地方顏色發褐。
甄世成盯著那些褐色,眼神一縮。
憑經驗,這是鞋子踩到鮮血留下的。
甄世成把鞋子舉到豆娘麵前:“豆娘,兩根頭發你或許還能狡辯,再加上這雙沾血的鞋子呢?”
他先前派屬下去豆娘房中翻找線索,特意強調了鞋子,原因很簡單。
豆娘行凶前可以穿兩層外衣,行凶後脫下最外麵那件濺上鮮血的衣裳埋起來,身上又是乾乾淨淨,但她十之八九不會準備兩雙鞋子,那樣太不方便。這樣的話,豆娘就不能把腳上鞋子隨同血衣一起埋起來,不然她赤腳回房,路上一旦遇到旁人就說不清了。
一雙行凶時穿著的鞋子,以豆娘的縝密定然不會再穿出來,但短短時間內想要徹底銷毀根本來不及,暫時藏好是最好的選擇。
而事實也證明他所料不錯。
“大人,還有這個。”衙役又拿出一個素麵荷包呈給甄世成,“這是在豆娘枕頭套子裡發現的,屬下聞著有股異香,又見這荷包藏得隱秘或許有什麼蹊蹺,就帶了過來。”
甄世成把荷包湊到鼻端一聞,冷笑道:“豆娘,衣櫃中留下的異香與你這荷包如出一轍,如今你還有何話可說?”
豆娘嘴唇發白盯著荷包,心知大勢已去,慘笑一聲:“我無話可說,隻恨永昌伯沒有因為羞愧誤殺妻子自儘,實是蒼天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