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薑似是什麼樣他都有些模糊了,今天的薑似從一開始就那樣出彩,麵對順天府尹侃侃而談,好像沒有什麼能令她感到膽怯,可是現在她為何看起來如此脆弱?
謝殷樓困惑著,語氣中帶出一絲關心。
薑似這才回過神來,退後一步拉開距離,勉強笑笑:“我沒事。”
她當然有事!
在聽到豆娘決定動手的原因後,她終於想明白為何前世永昌伯夫人在她死前還好生生活著,而今生卻突然遇害了。
前世永昌伯的夢行症不是現在診斷出來的,而是鬨出睡豬的笑話後請來名醫才得知的,也就是說,前世的這個時候豆娘還沒有下定決心出手。
有時就是這樣,一個念頭的轉變,之後的人生就全然不同了。
她不知道前世豆娘最終有沒有動手,或者還沒等到動手就被人發現了,總之,因為她不知道的某些原因,永昌伯夫人躲過了一劫。
可是今生,她本來好意提醒謝青杳,想要好友的父親避開睡豬的笑話,也免得謝殷樓因此丟了正在議的親事,可是陰差陽錯之下卻促成了永昌伯夫人之死。
薑似想到這裡,幾乎站立不住。
這樣說,永昌伯夫人豈不是因她幾句話而死?
大滴大滴的汗珠順著少女光潔的額頭滾落,劃過她蒼白的麵頰隱沒在毫無血色的唇畔。
“是不是中了暑氣?”謝殷樓低聲問。
薑似根本不敢看謝殷樓的眼睛,狼狽偏開頭:“沒事。”
謝殷樓眸光暗了下去,淡淡道:“要是不舒服就去歇著吧。”
他這樣說著,卻主動拉開了二人的距離。
豆娘已經講到了行凶的經過:“我見春芳收好衣裳出去了,而伯夫人去了花廳用飯,就偷偷溜進伯夫人寢室的衣櫃躲了起來,並點燃了迷香。這樣一直等到天快亮了,我才從衣櫃中走出來,用燭台刺死了伯夫人。嗬嗬嗬,當時伯夫人流了好多血啊,可惜永昌伯睡得和死豬一樣,什麼都不知道呢。我把燭台塞進他手中,脫下最外邊的衣裳包好悄悄離開。”
豆娘看向神色木然的朝雲:“我本來的打算就是嫁禍永昌伯,讓他嘗嘗親手殺妻的痛苦,可是走到院子裡時突然聽到了若有若無的哭聲。我順著哭聲尋過去,就看到朝雲在燒紙。當時我就有了主意,乾脆把血衣埋在那裡,如果永昌伯認了殺妻的罪名自然更好,倘若察覺不對,至少還有一個替罪羊……”
眾人聽得連連抽氣。
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怕。
“不管怎麼說,能在你一雙兒女和這麼多人麵前揭露你多年前的醜事,我已經心滿意足,嗬嗬嗬——”
臉色難看至極的永昌伯終於開口:“你能不能說說,我到底怎麼哄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