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號舍,就是考生們考試時所在的單獨小矮屋。鄉試共分三場,每一場考三天,這三天考生的吃喝睡覺都在小小的號舍中度過。
薑二老爺經曆過秋闈、春闈,對號舍的惡劣條件當然是清楚的,淡淡道:“都是這麼過來的。”
“據說那些號舍有的還漏雨呢,萬一要是分到那樣的號舍——”
“閉嘴!”薑二老爺不悅瞪了肖氏一眼。
真要分到漏雨的號舍,一旦下雨打濕了考卷,那麼成績也就作廢了。
肖氏自知失言,忙道:“咱們滄兒從來都是運氣頂好的,肯定會分到最好的號舍,我就是瞎操心呢。”
薑二老爺沒好氣扯了扯麵皮。
無知婦人,號舍漏雨算什麼,要是分到挨著廁所的“臭號”那才是連考都不用考了。
這麼熱的天氣,想想那味道——
薑二老爺回想著他大考那一年,有一個倒黴的同窗分到了臭號,挺了一天就受不住昏倒被抬出去了,格外唏噓。
不過這種臭號是極少數,能分到的人那是十分背運了。
薑二老爺當然不認為兒子會這麼倒黴,波瀾微起的思緒很快平複下來。
眨眼就到了八月十一,鄉試首場考試的最後一日,到了黃昏時分參加第一場考試的考生就會出來了,像薑滄這樣離家近的當然不用住客棧,而是回府。
眼看到了下午,伯府上下都緊張又期待起來,薑二老爺夫婦更是心中忐忑。
薑二老爺是參加過科考的人,比誰都清楚首場考試的重要性。
八股取士隻重第一場經義,第一場考好了,剩下兩場隻要過得去就能中舉,可以說首場才是真正決定考生們前途的。
拿下這一場,就等於拿下了明年春闈的資格。
急促的腳步聲突然響起,好似雷點敲打在人心頭,薑二老爺莫名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
很快腳步聲的主人就衝了進來,是外院管事,一進門就放聲喊道:“大,大公子回來了!”
薑二老爺咯噔一聲,一顆心沉了下去。
這個時候還沒到交卷的時間,滄兒怎麼會回來?
“到底怎麼回事?”薑二老爺問話間已經帶上了急迫。
管事慘白著一張臉道:“大公子是昏迷著被抬出來的!”
肖氏先前聽到薑滄回來就情不自禁起身,聽了這話腿一軟跌坐回椅子上。
“書童呢?”
一個瘦小的身影撲通跪了下去,抹淚道:“公子分到了臭號,抬出來時小的才知道公子硬挺了兩日,到了今日嘔吐不已,實在挺不住昏倒了被抬了出來……”
饒是薑二老爺在官場多年,聽到這個眼前亦不由陣陣眩暈。
基礎、經驗、眼界、天賦,他盤算來盤算去都篤定長子中舉十拿九穩,獨獨算漏了長子的運氣。
“大公子人呢?”肖氏腳步倉皇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