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似站起了身,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通泰舒爽,仿佛兩輩子加起來的憋悶與痛苦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
她承認,她大概是鑽了牛角尖,特彆是前世成親後每一次想到與她同床共枕的男人心裡想的是另外一個人,都咬牙切齒地恨。
恨鬱七無恥,恨自己沒出息。
而今,她終於聽鬱七親口說他心悅的一直是東平伯府的四姑娘薑似,前世那些弄不明白也想不通的事就這樣吧。
她何必與自己過不去呢,非要千方百計證明鬱七對她說了謊,然後繼續憋屈心塞嗎?
薑似決定放過自己。
她願意信他,也因為相信而再無遺憾與不甘,這便足夠了。至於這輩子她與他,當然不可能在一起。
明明做的決定是一樣的,可是對薑似來說卻全然不同。
之前她遠離這個男人,可掙不脫的是隨她一起重生的那種不甘與痛苦交織的心情,而現在她感受到的是釋然。
她是退過親且地位普通的伯府姑娘,他則是帝王的第七子燕王,他們當然不可能在一起。
她沒有什麼好怨,也沒有遺憾,那些甜蜜的情話她聽過無數句,眼前這個男人她曾徹徹底底擁有過,這已經足夠,倘若再糾纏下去於彼此無益,不過是平添新的煩惱罷了。
鬱謹所有注意力都在薑似身上,幾乎是一瞬間便察覺眼前少女不一樣了,先前數次見麵浸透在她眉眼間的鬱色好似被秋風吹散,連眼尾翹起的弧度都比以往舒展,帶著輕盈灑脫的笑意。
可這一抹笑卻令他沒來由一陣心慌,見薑似轉身欲走,一手拉住她手腕拽了回去。
二人瞬間拉近了距離,冷硬的桌角抵著少女柔軟的腰肢,令她不適皺眉:“放開!”
“不放!”這樣近的距離,對方身上傳來的淡淡芳香縈繞在鬱謹鼻端,令他聲音低沉下來。
薑似一隻手抵在他肩頭,雖然推不動,拒絕的意味卻十足:“王爺請自重。”
“王爺”這個稱呼使鬱謹心頭一陣煩躁。
去他娘的王爺,說起來他那個皇帝老子沒生過他沒養過他,添亂倒是有一手。
煩躁之餘,鬱謹更見不得眼前人比先前更加疏離的態度,他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撐在桌子上使懷中人無法逃脫,一字一頓道:“阿似,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分明在意我是不是心悅聖女。不然你為什麼要確認真偽,為什麼哭,又為什麼關心聖女是不是個美人?”
鬱謹問著這些,幾乎咬牙切齒質問:“承認中意我,有那麼難麼?”
阿似要是個男人,他非得揍她一頓!讓她口不對心,讓她疏離冷淡,讓她總讓他難過傷心!
去他娘的,揍一頓不行就揍兩頓,直到揍到老實聽話為止。
可惜阿似是個女孩子!
鬱謹最終隻剩下歎息。
這輩子大概隻有阿似揍他的份了,他還要擔心人家懶得揍。
對方的氣息鋪天蓋地包圍過來,那一聲聲質問猶如冰雹砸在人心頭,使薑似逃無可逃,心慌意亂。
她一低頭,狠狠咬在他手臂上。
整個身體驟然騰空,薑似反應過來時已經被壓在了桌麵上,那個還應該被稱作少年的男人撐著雙臂懸在她上方,眼睛好似著了火。
這個姿勢,她十分熟悉的……
薑姑娘一不留神想遠了。
“你還咬我。”鬱謹控訴。
“那又怎麼樣?”明明是這般曖昧的姿勢,薑似卻從容問道。
解除了那個心結,她仿佛一下子被打通了五經六脈,麵對這個男人的心態完全不一樣了。
她怕什麼,這個男人什麼地方她沒見過,臉紅心跳?不存在的。
說起來,他恐怕才是該害羞的那一個。
薑似眯眼打量著上方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