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天地都安靜了。
鬱謹盯著二牛的目光猶如利刃,估計要是薑似不在場,就要把這狗東西剝皮了。
二牛一臉無辜搖著尾巴。
怎麼了嘛?
薑似幾乎要忍不住笑,忙抿了一口水才保持住麵無表情。
屁股被大狗咬得隱隱作痛,鬱謹是沒臉待下去了,黑著臉問:“阿似,你以後不方便出門了?”
薑似不以為意笑笑:“今日府裡發生了點事,祖母才下了命令讓我們安生留在家中,若是出門需要向她請示。”
“那我來想想辦法?”
“不必。今天是祖母發話的第一日,還是老實些,過兩日要是出門我自有辦法。”說到這,她語氣稍頓,看著鬱謹道,“伯府上的事你就不必多管了。”
倘若連伯府裡的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需要仰仗彆人的幫助,那她就不必奢談改變親人悲慘命運了。
“真的不用我幫忙?”
“不用,要見我你就想法子通知老秦,他會傳消息給我的。你以後也彆大晚上翻牆過來,不像話。”薑似說著笑看二牛一眼,揶揄道,“沒見連二牛都看不過去了。”
鬱謹臉色又黑了一層,臨走時突然想起一件事。
“阿似,就算在自己府上,夜裡也不要胡亂跑。今晚我在你家花園裡看到個瘋婆子,對著水池子顧影自憐。”
瘋婆子?
薑似一時想不到會是誰,忙問:“她發現了你?”
“沒吧,我順手打暈了她。”到底發現沒發現,鬱謹覺得這是個艱難的問題。
目送鬱謹與二牛離去,薑似立在窗邊站了一會兒。
窗外天幕黑沉,點綴著暗淡的星子,月彎如鉤,灑下涼涼月光。
晚秋的夜風越發涼了,已經帶了令人略感不適的冷意。
薑似以手撐窗,心頭的陰霾揮之不去。
馬上就要到冬天了,而她的長姐薑依就死在那樣一個滴水成冰的冬日裡。
長姐被休,死得不光彩,她的婆母安國公夫人衛氏不滿她回娘家奔喪,她第一次公然違了衛氏的心意回了娘家。
可東平伯府不見半點哀戚,那些下人們依然有條不紊做著往日的差事,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直到走到長姐出閣前的院子,她才見到了零星的白。
父親沉默著站在院子裡那棵老桃樹下,摩挲著疙疙瘩瘩的樹乾。
長姐院子裡的桃樹每到春日就會繁花滿樹,灼灼其華,而這一年老桃樹沒有開花,隻有一樹的葉,到了這個時候隻剩光禿禿的枝椏,來年恐怕不會再發芽了。
因為長姐早已出閣,這院子久無人住,無人記得把這老樹砍了去,而這棵枯死的老樹仿佛早已暗示了今日的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