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要是傳出不孝的名聲,彆說是做官襲爵,就是尋常與人來往都會遭人鄙夷,而這人的子女更會受人輕視。
一個人都不孝順父母,還指望他能教好子女嗎?
當然,不孝子依然不在少數,但這些人的父母往往為了家族與子孫後輩著想反而會替不孝子掩飾,不敢讓外人知道實情。
馮老夫人用“孝”來逼薑安誠就範,令薑安誠絕望又痛心,幾乎是不可置信望著她,喃喃道:“母親,您不能這樣……”
他可以不要東平伯的名號,可是兒女怎麼辦?他當父親的已經夠無能,總不能再因為自己的名聲連累孩子們。
馮老夫人抬了抬眼皮,吐出兩個字:“我能。”
薑似冷眼看著祖母對父親的逼迫,抿了抿唇。
世道就是這樣怪,愛得少的那一方總是占據著優勢,比如許多作天作地的兒女對父母,比如祖母對父親。
“我不願意。”薑似淡淡開口。
正與長子較勁的馮老夫人把注意力投過來,幾乎要被薑似的無畏氣笑了,冷冰冰道:“四丫頭,這事還輪不到你願不願意,什麼時候婚姻大事也能讓小輩做主了?”
馮老夫人對薑似已經不滿到極點,然而對上那張出眾的臉,還是把火氣埋在了心裡。
無論嘴上如何說,她不得不承認薑似的話是對的:四孫女最大的優勢大概隻有這張臉了。
對於有用處的人,馮老夫人願意稍稍忍耐。
薑似早已把馮老夫人看個通透。
在這位祖母心裡大概隻剩下了利益,對付這樣的人其實也不難,扯掉那些沒用的,用利益說話就行了。
“孫女並沒興趣討論什麼婚姻大事,不過是覺得祖母未免看低了孫女。”
馮老夫人眼神一沉,定定望著薑似。
薑似與馮老夫人對視,嫣然一笑:“祖母難道覺得除了甄家,孫女不能嫁到更好的人家嗎?”
馮老夫人被那一笑險些晃花了眼,無端有了聽下去的耐心,理智上還是覺得荒謬:“你以為自己還能嫁到比甄家更好的人家?”
“祖母,那咱們就打個賭如何?”
“什麼賭?”
“就賭孫女能嫁入比甄家更好的人家,倘若不能,孫女任由祖母安排。當然有個前提,大姐的事交給父親處理,祖母不要再插手。”
馮老夫人定定看著薑似,眉越皺越緊,好一會兒才道:“四丫頭,你說要嫁給比甄家更好的人家,那什麼時候嫁?連個時限都沒有,這不過是一句空話而已。”
“最遲明年定親。祖母要賭麼?”
馮老夫人盯著薑似許久,點了點頭:“那我就等著看。”
一年的時間,她還等得起。
薑似彎唇笑了:“就讓父親與二哥當見證好了。”
既然已在虎狼窩,那去闖一闖彆的虎狼窩又何妨,更何況到時候還有人與她並肩前行。
薑似想:原來下定決心隻是一瞬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