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已過。
“總不能把明月就這麼留在大街上。”崔緒解釋了一句,繼續往外走。
榮陽長公主追上來:“你的意思是把明月接回來?”
“不然呢?”
“崔緒!”榮陽長公主鐵青著臉喊了這兩個字,按捺不住此刻的暴怒,“明月與湘王的親事是太後提的,皇上定的。湘王這麼做是違抗聖意,該受責罰的是他。咱們就這麼把明月接回來,那後麵怎麼辦?”
崔緒眸光深沉看著榮陽長公主。
“都這個時候了,你這麼看我乾什麼?”深深的無力感夾雜著惱怒從榮陽長公主心頭升起。
總是這樣,無論是對她還是對一雙兒女,崔緒永遠是這麼冷靜。
冷靜到讓她覺得漫不經心。
崔緒終於開了口:“明月與湘王尚未拜堂,不把明月帶回家,難道強行送到湘王府嗎?”
“那又如何?”
崔緒歎氣:“倘若被湘王拒之門外,明月依然免不了難堪。既然左右都是難堪,回家至少比去賓客滿堂的湘王府任人指點要強吧。”
榮陽長公主一時沒了爭執的心思,拂袖道:“那你去接人吧,我進宮一趟!”
成親半途連新郎官都不知道跑哪去了,簡直聞所未聞,她必須進宮討個說法。
見榮陽長公主含怒離去,崔緒並未阻攔,走出將軍府遙遙瞥見前方街道上黑壓壓全是人,棄馬步行,匆匆趕去。
禦書房中,景明帝結束了一天繁重的事務,照例翻出話本子看,卻無端失去了興趣。
這些日子,似乎怎麼都不得勁。
好端端一場家宴,十五公主沒了,毒害十五公主的陳美人也沒了,十四公主知道母妃不在了,病情加重,眼看著也不大好了。
可是皇後拋出的那兩個問題至今在他心頭盤旋,漸漸成了心結。
他已經命潘海查過了,陳美人出身尋常,父母早已不在,隻有一個兄長在外地做官。
這麼多年,兄妹幾乎沒了聯係。
如此普通的一個小小美人,哪來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害人?
要說陳美人背後沒有人,景明帝第一個不信。
可皇後查了這麼久,彆說陳美人的住處,就是整個玉泉宮都翻了好幾遍,連賢妃都暫時住到彆處去了,愣是查不出一點線索來。
景明帝手中雖有東廠與錦鱗衛,可這是用來盯防某些臣子及衙門的,彆說景明帝性情寬和,就是往上數一數,也沒有帝王用來盯著自己的後院。
後宮的統治者是皇後。
景明帝不便插手,不代表對陳美人一事不在意。
偏偏皇後就是交不出一份合格的答卷。
景明帝失望、煩躁、氣悶……種種情緒交織,令他最愛的話本子都沒了意思。
景明帝把話本子往書案上一摔,問潘海:“朕眼皮直跳,據說在民間有說法。潘海,是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還是反過來?”
潘海冷汗直冒。
皇上最近連看話本子都不藏著了,可見心情惡劣到極點。
他說什麼好呢?
瞬息的思考後,潘海笑問:“不知皇上哪隻眼皮在跳?”
景明帝深深看潘海一眼,道:“右眼。”
潘海心中打了個突,正琢磨如何開口,一陣急切腳步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