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似掀起轎簾一角往外望去。
夜晚的皇城如沉睡的巨獸,厚重的城牆上是點點星火。
那是給巡視的侍衛照明所用。
轎子到了宮門沒有停,潘海上前與門將低聲說了些什麼,便直接抬了進去。
薑似放下轎簾一角,隱藏在黑暗中的麵龐朦朦朧朧,想著將要麵對的一切。
“王妃,到了。”
薑似由內侍扶著下了轎,環顧四處,卻一時沒認出是哪個宮殿。
潘海走在側前方,步子不急不緩,把薑似引到一處廳裡。
薑似一眼就看到了並肩而坐的帝後。
二人之間隔著小小的茶幾,茶幾上兩盞茶嫋嫋冒著熱氣。
“兒媳見過父皇、母後。”
皇後竟然起身直接把薑似扶起:“王妃不必多禮,這個時候把你叫來,是本宮的不是。”
薑似向來秉著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原則,見皇後客氣,柔聲道:“母後快彆這麼說,能為父皇、母後分憂,是兒媳之幸。”
景明帝聽了薑似的話頗舒服,顧不得說客套話,開門見山問道:“老七媳婦,你知不知道如何解除母子連心蠱?”
薑似抿了抿唇。
不得不說帝後接受能力很強,隻因為她治好了福清公主的眼睛,太後中了母子連心蠱就想到了她。
“想要解除母子連心蠱是不可能的。”薑似一句話令帝後頓時露出失望之色。
景明帝不甘心,追問:“不能解除?”
薑似解釋道:“母子連心,倘若有外力意圖殺死子蟲,母蟲很快就會感應到,下蠱毒的主人自然就會知道了。在那個瞬間足夠朵嬤嬤做太多事令太後痛不欲生,甚至傷及性命。”
景明帝越聽臉色越難看:“就拿她毫無辦法麼?”
難怪先皇密旨中有告誡,讓他儘量不要與烏苗族起衝突,會異術的烏苗人委實太棘手。
薑似沉默良久,開口道:“辦法有一個。”
“快說!”
“用特殊辦法在母蟲尚未察覺之前把子蟲轉移到另一人身上。”薑似緩緩道。
景明帝與皇後心頭一震,神色十分複雜。
良久後,景明帝艱難開口:“對那個人……可有要求?”
作為一個帝王,無論如何寬厚,太後的命與尋常人的命在他心中也是不同的。
薑似咬著唇,遲疑片刻似是下了決心,道:“兒媳可以當這個人。”
“不可!”景明帝反對的話脫口而出。
皇後跟著道:“王妃,你是燕王之妻,更懷著龍孫,如何能冒這種風險?現在不是心軟的時候,你說出要求,我與皇上自會把人找來,即便承擔罪孽,那就由本宮承擔吧。”
薑似無奈笑笑:“兒媳也不願冒險,隻是旁人不懂轉移之法,若不能在第一時間完成轉移就瞞不過母蟲……”
這種凶險對她來說算不得什麼,但不表現得困難些,又如何加重帝王的感激呢。
這可是個實現小目標的好機會。
景明帝聽明白了,連連搖頭:“這樣不成,救了太後,卻害了你與孩子,太後知道也會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