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要說起來,她怨不得娘家。
當年她出閣也是十裡紅妝,嫁妝豐厚,娘家足對得起她。
可她謀害燕王妃的事被悄悄告知了娘家,娘家哪還能為她出頭。
世人都以為她被嚇瘋了才要靜養,可在娘家人心裡,她是給李氏宗族蒙羞的罪人。
“母親——”媛姐兒端詳著母親,又喊了一聲。
齊王妃回神,撫摸著女兒的麵頰強笑道:“母親沒事了。”
媛姐兒麵上一喜,連眼睛都亮了:“母親,您若是好了,是不是就還能像以前那樣了?”
齊王妃唯恐女兒生出不該有的奢望,歎道:“媛姐兒,你看看母親的臉,母親就算好些了,可臉卻毀了,不便再以王府女主人的身份管家了……你是大姑娘了,要理解你父親的難處,以後多幫你父親分憂……”
媛姐兒不解問:“母親顏麵有損,就不能管家了?”
齊王妃摟著女兒,眼底淚光湧現:“是啊,媛姐兒知道科考麼?”
“知道,讀書人考上進士就能做官了。”
“是呀,可媛姐兒知道麼,讀書人若是身有殘疾,即便才高八鬥也是沒資格科考做官的……”齊王妃耐心給媛姐兒講著靜養的理由,心中悲涼無比。
媛姐兒是她唯一的骨肉,她不願在女兒心中留下一個瘋癲的印象,為此,哪怕用另一個可笑的理由解釋也情願。
媛姐兒到底年紀小,似懂非懂點了頭。
“媛姐兒,你這麼晚怎麼突然過來了?”
聽齊王妃問起這個,媛姐兒渾身一顫,驚恐從眼底一閃而過。
她忽然過來,是因為看書時突然打起瞌睡,夢裡有個聲音催她來看母親,說若是不來,母親就會死。
她嚇醒了,麵前空無一人。
可她越想越怕,越想越慌,就跑來了。
她不能沒有母親!
還好隻是一個夢。
依偎在齊王妃懷中,感受著母親的體溫,媛姐兒漸漸心安,找了個借口道:“做夢夢到您了,突然就很想您……”
那樣荒唐的夢,當然無法對母親說。
而齊王妃用力摟住媛姐兒,淚如雨下。
她今日突然覺得心慌不安,有種不祥的預感,所以才想見一見女兒,沒想到女兒夢到了她,跑來找她了。
母女連心,便是如此吧。
這一刻,齊王妃活下去的念頭越發強烈:哪怕過得再難都不能死,她若是死了,沒了娘的媛姐兒就太可憐了。
母女二人難得相擁而眠,直到第二日媛姐兒才在齊王妃戀戀不舍的目光中離開。
媛姐兒從齊王妃這裡離開之後的第一件事就去找齊王認錯。
這是母親叮囑她的。
眼下齊王妃因病靜養,齊王不想讓府中人認為他冷淡嫡長女,本想等媛姐兒去上女學前叫過來問問,沒想到媛姐兒早早就到了。
問過昨晚緣由,齊王打消了疑心,提點女兒幾句放她離去,除去齊王妃的心思越發迫切。
媛姐兒現在就知道自己跑去找李氏,等年紀再長些,豈不是更加麻煩?
不行,要儘快除掉李氏,乾脆就選在白日,趁著媛姐兒去上學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