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邊的風在耳邊呼嘯著,薑似雙手死死扒住崖邊,搖搖欲墜。
她柔嫩的手掌已經血肉模糊,身體正一點點往下沉,卻絲毫沒有放手的打算。
她舍不得死。
她好不容易擺脫悲慘的過去,與阿謹相親相愛,值得期盼的日子還在後麵。
她死了,阿謹就是一個人了。
抱著這樣的念頭,薑似筋疲力竭之際又生出一股力氣,整個身體竟往上移了移。
一隻繡著銀線的鞋出現在她麵前。
薑似吃力抬眼看去。
齊王妃嘴角掛著冷笑,與平日溫婉寬和的模樣判若兩人。
“七弟妹還真是頑強啊。”
薑似用力咬了一下唇。
到這時,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與齊王妃一同去白雲寺上香遇到驚馬,現在她掛在崖邊生死一線,齊王妃站在她麵前氣定神閒。
這一場生死劫,齊王妃就是凶手!
“為什麼?”薑似問。
她疑惑、不甘、憤怒,卻獨獨沒有求情。
對方既然動了手,求情一文不值,不過是自取其辱。
齊王妃沒有回答薑似的疑惑,而是俯下身來,麵無表情扒開了她鮮血淋漓的手。
薑似墜落的瞬間,恍惚聽到了齊王妃的輕笑聲。
身體下墜的速度極快,可薑似卻想起許多。
有對父兄的,長姐的,更多是對鬱謹的。
這個時候,那些令她不快的事,不快的人,都沒有在腦海中浮現。
她顧不得想這些。
她不願死。
薑似的身體撞擊到崖底的亂石,骨骼碎裂。
可那一瞬間,她並沒有立刻死去,而是尚有一絲意識。
清醒而痛苦。
好疼……
阿謹,你在哪裡,我好疼……
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
一隻大狗掙紮著向薑似靠近。
“汪——”大狗叫了一聲,用舌頭舔了舔女主人的手。
那隻手一動不動。
大狗吃力挪了挪,去舔女主人的臉頰。
大狗的世界很簡單,男主人,女主人,肉骨頭。
可是女主人怎麼不動了?
它循著氣味一路追過來,女主人怎麼不動呢?
大狗想叼住薑似的衣裳拖動,卻漸漸沒了力氣。
“汪……”大狗輕輕叫了一聲。
接到消息的鬱謹快馬加鞭趕過來,翻身下馬,幾乎摔倒在崖邊。
“主子——”龍旦伸手去扶,卻被推開。
“是這裡嗎?”
龍旦不敢看鬱謹通紅的眼,艱難點頭:“是……”
鬱謹沒有絲毫遲疑,立刻下往崖底。
龍旦趕忙跟上。
崖底靜悄悄,空寂得令人絕望。
鬱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不遠處的人,踉蹌著奔過去。
他的王妃一動不動,身下蔓延開的血早已凝固,把亂石染紅。
鬱謹伸出手,撫摸上薑似的麵頰。
那張他親吻過無數次的臉是冰冷的。
鬱謹一言不發把薑似抱了起來,臉色駭人得白。
跟下來的龍旦瞧得膽戰心驚,忍不住喊:“主子——”
鬱謹視而不見,抱著薑似從龍旦身邊走過去。
龍旦想喊,卻明白王妃的死對主子打擊有多大,隻得歎息一聲,抱起臥在薑似身邊的大狗。
大狗也沒了氣息。
龍旦揉揉眼角,哭了。
不是都好好的,怎麼突然這樣了?
返回崖上,救援隊伍趕過來。
鬱謹看也不看這些人,抱著薑似翻身上馬,揚鞭離去。
落後一步上來的龍旦抱著二牛的屍體傻了眼:“主子,您去哪兒?”
鬱謹策馬狂奔,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去找烏苗大長老救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