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踹了一腳, 陸冉冉稍稍解氣, 轉身就走。
季澤陽顧不得疼,連忙拉住她手腕,疾聲道:“不許!我不同意,冉冉我……”
他本來以為,陸冉冉最多會發脾氣,沒想到她一開口竟然就是分手。
季澤陽徹底慌了。
陸冉冉懶得和他廢話,又踹了他一腳,把人甩開, 快步上車離開。
季澤陽連忙返回車裡, 發動汽車跟了上去。
陸冉冉回頭從車後窗看了一眼, 對司機道:“前麵公交車站牌那裡停一下。”
趁著體型巨大的公交車上下人的時候,她從車裡出來,上了公交車。
001問:“你要去哪兒啊陸冉冉?”
陸冉冉:“不知道,隨便吧。”
她要是回家一定會被季澤陽堵住, 現在真是一點都不想看見他。
季澤陽跟著陸家的車回到陸家門口, 趕緊加大油門堵在前麵, 下車一把拉開車門, 裡麵空蕩蕩的, 隻有司機一個人。
他臉色難看道極點,問:“冉冉呢?”
司機也是看著他長大的,事情鬨成這樣, 他心裡也不好受, 勸道:“澤陽少爺, 小姐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她正在氣頭上,你現在追這麼緊,她隻會更生氣……”
季澤陽不管:“冉冉去哪兒了?”
司機歎口氣:“我也不知道。”
他默默的關上車門,坐回車裡盯著陸家的大門發呆。
這一呆就是好幾個小時。
中途有無數個電話打進來,他也不想接,手機一直響,一直響,最後沒電自動關機。
直到深夜,少年挺直的脊背終於彎了下來。
陸冉冉從出租車裡下來,一眼就看到家門口的白色轎車。
少年趴在方向盤上,雙手抱住頭,背上的肩胛骨鋒利得幾乎要劃破西裝外套。
似乎是心有靈犀,車裡的人也緩緩抬起頭,眼眶通紅。
視線撞上。
他呆了一瞬,連忙拉開車門出來,紅著眼睛看著她。
陸冉冉腳步不變,淡淡的移開視線,目不斜視的走到自己家門口,被人攔住。
他嗓音沙啞,看著她,良久才開口:“冉冉,我不同意。”
看似平靜的嗓音,壓抑著複雜洶湧的感情。
瀕臨崩潰。
陸冉冉沒出聲,他又重複了一遍,“不許分手,我不同意。”
隻要不分手,她想怎樣都可以。
陸冉冉不耐煩和他廢話,她想分就分咯,誰還管他同不同意。
真把自己當小叔叔了,這麼管她?
就算真的是小叔叔,也沒權利改她的高考誌願。
陸冉冉:“讓開,否則我還揍你……”
季澤陽不想再聽她嘴裡說出傷人的話,低下頭,直接堵住她紅潤嬌嫩的唇。
“冉冉,如果我……唔!”
又是一腳。
陸冉冉把人推開,冷聲警告他,“季澤陽,你再來一次,我揍得你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信不信?”
不等人說話,她就打開門,把人關到外麵。
季澤陽一直在陸家門外守著。
陸正宇和彭嵐每次經過,都隻是冷冷的看他一眼,甚至乾脆連看都懶得看,權當這人不存在。
就知道這小畜生不安好心,當初把他趕出去真的沒做錯,竟然能做出偷改冉冉誌願的事情,幸好發現得早,否則是想把冉冉徹底從他們身邊奪走嗎?
沒良心的小畜生。
直到兩天後,陸正宇從公司回來,路過季澤陽的車,讓司機倒回來,坐在車裡說了一句:“進來吧。”
季澤陽驚喜交加,連忙下車,心情忐忑的跟著陸正宇進了門。
終於又踏進陸家大門,季澤陽掌心裡都是汗,進了門卻發現客廳裡隻有彭嵐自己。
視線不受控製的往樓梯口看去。
管家給他上了茶,他心不在焉的說了聲謝謝,注意力依舊在樓梯口。
陸正宇咳了一下,道:“季澤陽,我叫你進來,是有話要說。”
季澤陽連忙收斂心神,坐好,道:“季叔叔,我擅自改了冉冉的誌願是我不對,我決定……”
“我要說的不是這些。”陸正宇淡淡打斷他的道歉。
季澤陽心裡一沉,事先想好的說辭再也說不出口了。
陸正宇是個意氣風發的中年男人,尤其是這兩年,女兒終於找了回來,又那麼可愛優秀,他無論何時都是滿麵紅光,但是現在,男人的眉宇間染上了淡淡的晦暗。
他道:“我很後悔當初在書房和你說的那些話,讓你誤入歧途。你在首都的所作所為,我也聽說了……不用驚訝,生意場就這麼大,我也混了這麼多年,有點人脈不足為奇。”
陸正宇喝了口茶,潤潤嗓子繼續:“你很聰明,也有手段,把彆人手裡的項目搶過來,對方技不如人,輸了也是活該,但是你的手段就光彩嗎?惡意擾亂行業規則,急功近利,浮躁……”
他一連用了好幾個非常嚴重的形容詞,每說出一個,季澤陽的臉就白下去一分。
等到他說出:“如果是急於向我證明你有能力給冉冉更好的生活,那大可不必,你這樣下去,哪怕沒有改誌願的事情,哪怕有一天能把整個樂陽買下來,我也不會同意冉冉和你在一起。”
彭嵐似乎想說什麼,但是看看丈夫的臉色,又沉默下去。
季澤陽抿著唇,沉默。
客廳裡久久沒有聲音。
直到樓梯口傳來歡快的腳步聲,他眼睛才又亮了起來,慢慢站起來,看著陸冉冉嘴裡叼著一盒酸奶出現在樓梯上。
陸冉冉看到他,眨了眨眼,問:“你怎麼進來了?”
季澤陽走到樓梯口,扶著樓梯扶手,仰著頭看她,“冉冉,這兩天我一直在想,是我太自私,我控製欲太強,我不該改你的誌願……我不去首都了,我複讀一年,明年和你考一個學校,隻要不分手,什麼都可以,行嗎?”
陸冉冉看了他一會兒。
他真的很狼狽,眼下一片青黑的陰影,眼球上布滿了紅血絲,像是大煙鬼。
連胡子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