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宵吃到一半, 豐成海接到了一個老主顧的電話, 原來是那家的電視機壞了, 家裡人等著看比賽, 請豐成海過去修一下。
這樣的私活不用和公司分賬, 尤其現在那麼晚了,上門維修的價位一般在150-300塊之間,豐成海的外快收入大多都來源於這些小活兒。
因此他也顧不上吃夜宵了, 收拾了一下工具箱就馬上出門了。
在豐成海離開後, 秋蕪將剩下的羊蠍子放到冰箱,然後將桌子上的羊骨頭和紙巾清理到垃圾桶裡,洗乾淨碗筷,這才走向媽媽秋霞的房間。
“媽, 你不吃點東西嗎?叔叔買的羊蠍子味道確實不錯。”
“我不餓, 你快點出去。”
秋霞躲在被窩裡, 慌忙擦掉臉上的眼淚。
“是因為剛剛我那個同學的媽媽嗎?她認識媽媽?”
秋蕪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有時候, 經久未愈甚至開始潰爛的傷口, 想要治愈就必須要割掉外層已經腐爛的肉, 然後縫合那道又長又深的傷口。
過程肯定是痛苦的,可是想要傷口愈合, 就不得不經過這麼一道程序。
“我不認識那個人,你現在趕緊給我出去!”
秋霞壓抑不住心中的恐慌, 她擔心那個男人找過來,如果他再一次纏上她們母女怎麼辦,現在好不容易擁有的平靜生活, 難道又要失去了嗎?
“媽,我們是母女啊,曾經相依為命了十六歲年的母女,我以為,我們誰彼此最親近的人了。”
在寂靜的黑夜中,秋蕪的聲音顯得格外空明。
秋霞咬緊牙關,指尖掐進肉裡,心裡開始淌血。
“我回房了。”
阿蕪良久都沒有等到媽媽的回應,失落地轉身離開。
秋霞則是靜靜聽著腳步聲遠去,再一次壓抑不住內心的懊悔和驚慌,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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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學,董蕾蕾果然迫不及待地宣揚了一番她從她媽口中聽來的秋霞的往事,當然,其中有什麼地方添油加醋了,就隻有她和她媽心裡清楚了。
秋蕪早上上學的時候,敏感地察覺到了周遭同學異樣的目光,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秋蕪,你媽真的十九歲就生下你了嗎?那她豈不是十八歲就懷孕了?那個年紀能領證嗎?”
於伶俐這人最愛八卦了,趁著薑寶貝還沒來學校,拉著秋蕪好奇地問道。
雖然這個年代依舊有很多貧困落後的地方存在著早婚早育的現象,可在寧市這樣的發達二線城市,隱隱的準一線,是幾乎看不到十多歲就生孩子的現象的。
就連於伶俐他們父母這一輩也多數接受了晚婚晚育的倡導,二十四五歲結婚生子才是那個年代的常態。
“還有,秋蕪,你爸真的是強/奸/犯嗎,你見過你爸嗎,他現在從牢裡出來了嗎?”
於伶俐壓根沒有意識到類似的問題對當事人的傷害,或許她意識到了,隻是因為好奇,所以假裝不在意。
“胡說八道什麼啊,董蕾蕾,你是覺得現在的日子很好過嗎,信不信,就你爸開的小工廠,不用幾天我就能弄倒閉了。”
薑寶貝鐵青著臉進來,她慶幸自己重生在了薑寶貝的身體裡,也慶幸自己擁有了一個疼女如命的爸爸,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扔下一句威脅後,薑寶貝的注意力放在了秋蕪的身上,見她還算鎮定,鬆了一口氣。
昨天晚上她也想過了,與其一直防著秋霞的往事被人曝光,不如借此機會公開這件事,隻不過公開的方式不是上一世那樣伴隨著許多捏造的誹謗言論,而是將事情的真相公開。
這段日子,薑寶貝找人去了秋霞的老家調查,在得知了當年的真相之餘,還做了幾件事。
現在薑寶貝已經知道“自己”是怎麼由來的了,她覺得那樣的自己不被母親喜歡再正常不過了,可她還是沒辦法接受十六歲的自己知道那個不堪的真相。
“我怎麼了!”
董蕾蕾氣的臉色通紅:“剛剛那些問題又不是我問的,你找於伶俐麻煩去啊。”
被點到名的於伶俐嚇得一個哆嗦,直接龜縮起來,她也沒想到薑寶貝會那麼生氣,替秋蕪出頭,昨天晚上參加了家長會後她知道了薑寶貝身後的財力背景,就她爸媽那樣老實巴交的普通打工族可沒底氣和那樣的人家爭鬥。
也是她昏了頭了,怎麼就忘了薑寶貝的存在了呢。
“再說了,我說的那些話哪一句錯了,難道她爸不是強/奸/犯?難道她媽不是賤/貨,要不然怎麼會在十八歲的時候就懷上她?”
楊坤是強奸犯這是事實,可秋霞到底賤不賤,董蕾蕾全憑自己的猜測揣度。
她媽說了,秋霞的家庭條件很差,可當時秋蕪她爸卻很有錢也很有權,是當地的地頭蛇,那樣的男人,要不是秋霞她媽勾搭,還能看得上她。
想到秋蕪也是這麼勾引校草林磊的,董蕾蕾主觀性地為秋霞和楊坤的關係下了一個定論。
“寶貝,跟我去一下天台吧。”
秋蕪拉著還要說話的薑寶貝離開。
“你看,她就是心虛了,要不然她怎麼不反駁?你們不知道,秋蕪她媽可壞了,當初她爸一出事就帶著她跑了,連家裡的老人都不管……”
似乎是覺得自己勝利了,董蕾蕾叫囂的聲音越來越大,直到秋蕪拉著薑寶貝上了樓梯,都能隱約聽到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