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視線轉向了被木婉婉拍在桌子上的那個手機。
為華上半年新出的頂配,設置甚至高過了梨子牌手機,市場售價已經超過了五位數,黃琳一直想買,卻買不起的心頭好,現在就躺在桌子上,因為木婉婉剛剛砸手機的動作太過激烈,加上手機恰好砸在了桌子凸起的一角上,背麵的玻璃屏早已四分五裂。
黃琳知道,按照木婉婉的家世,再買七八個這個款式的手機都不會心疼,就好像上半學期她和木婉婉一塊逛街,木婉婉的新手機被偷後,她爸媽不僅不罵她馬虎大意,還立馬給她打錢讓她再買一個手機一樣。
而她的手機,還是考上大學那年求著她爸媽買的機子,在那個時候,也不是什麼新鮮時髦的型號,普通的國產機,低端的機型,使用了這些年後,早就已經卡成了老人機。
有些人生來好命,錢那麼重要的東西,卻可以清高到說自己毫不在意。
她就是在意錢勝過一切又怎麼樣,因為這些高高在上的人,不知道沒錢的滋味有多麼不好受,她隻是讓木婉婉實際一些罷了,現在不長點記性,再過幾個月她媽要是給她生了一個弟弟,她就該知道原來日子也可以那麼難熬了。
黃琳死死盯著那個碎屏的手機,雙手捏的緊緊的,然後一臉難堪地爬到了自己的床鋪上。
這個晚上,寢室裡的四個人都靜悄悄的,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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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
木婉婉一整晚沒睡,好不容易熬到平日她媽起床吃早飯的時間,趕緊用自己摔碎了屏幕的手機給媽媽打了一個電話。
可等電話接通了,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是看到短信了嗎,我以為,昨天你就該給媽媽打電話了。”
阿蕪看著擺在自己麵前的小米粥,就像是看待階級敵人一般,記憶裡懷木婉婉的時候可沒有這樣艱難,吃什麼吐什麼,每次吃飯就像是打仗一樣。
“媽,你乾嘛把這筆錢打我卡上啊。”
電話那頭,木婉婉聽著她媽的聲音,垮著臉,一副要哭的樣子。
“你已經成年了,可以支配屬於你的財產了。”
阿蕪聽得出來電話那頭的哭腔,心底深處對女兒的疼愛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我知道,在孩子這件事上我們母女產生了分歧,可是婉婉,媽媽希望你能夠了解這個孩子對媽媽的意義,他出現的時機太過湊巧,對我來說,他是你爸爸送到我身邊,代替他陪伴我的寶貝,婉婉,媽媽和這個孩子的命,都是你爸爸用他的命換來的。”
不同於一開始在醫院的強硬態度,這會兒阿蕪放軟了身段強調,雖然是長輩,卻向木婉婉這個女兒示弱了。
未來的記憶裡,這段時間母女倆人針鋒相對,互不相讓,最後雖然互相妥協了,可感情也出現了裂縫。
木婉婉緊緊攥住手機,媽媽的最後一句話,幾乎把她全身上下的血管都凍住了,空氣似乎都停滯流動了。
“爸爸媽媽的財產永遠有你的一份,我希望你能夠知道,媽媽永遠愛你。”
這一點,即便在“卓蕪”抑鬱至死的時候,都沒有改變。
木婉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掛斷這個電話的,在電話掛斷後,她一個人蹲在陽台,雙手抱著膝蓋,泣不成聲。
而另一邊,掛斷電話的阿蕪表情卻顯得有些複雜。
她將那一千多萬打給女兒的目的根本就沒有她說的那麼單純。
錢真的是個好東西,有時候,它能夠測出人心,也能讓人看透人心。
對於普通人來說,用一千多萬看透一個人不值得,可對於阿蕪來說,這筆錢花的很值,她想要測試一個人,一個不論前世今生,她都不覺得是女兒良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