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七零小福女4(2 / 2)

雖然謝長征清楚,自己身上同樣也是帶著罪孽的。

謝長征從小就生活在這片土地上,對於這片土地上的風俗,早已經習慣,並且按部就班地遵行著。

父母在,不分家,一直以來,謝長征都不覺得在分家前將掙來的津貼上交給母親有什麼問題,雖然他掙的多,兩個哥哥掙的少,可他不在老家,爸媽妻女還要靠兩個哥哥照顧,幫襯一些兄弟,在謝長征看來也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

不僅他這麼做著,軍隊裡那些戰友們同樣是這麼做的,在這個年代,鄉下出生當上工人或是軍人的孩子接濟混的不好的兄弟姐妹,已經是一種常態,不肯奉獻,不肯犧牲的那部分人,才是這個年代的異類。

在升到連長的那一年,謝長征曾想過讓妻女辦理隨軍,可邊境的惡劣生活,終究還是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謝長征曾經駐兵在一個小島上,那個小島是重要的戰略根據地,可因為地勢特殊,島上資源極少,生活物資全都依靠船隻運輸。

有一次海上大霧,船隻沒辦法出港,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島上的物資所剩無幾,他們靠著剩下的兩天物資,足足撐了一個多禮拜,挖菜根,下海捕魚,最難熬的還是水資源的缺乏,一天一口水,卻還要照常守崗,以防敵人突襲,而這樣的經曆,還不是謝長征經曆過最糟糕的。

軍嫂們可以生活在相對安穩的城區,可在邊境,即便是最好的條件,那也是有限的,而且軍嫂們麵臨著很大的風險,一旦他們防守不住,邊境的那幾座城市,必然是最先淪陷於戰火中的。

出於種種考量,謝長征最終還是沒有提交隨軍申請,隻是在生產隊裡,大家都覺得那是苗鳳妹一哭二鬨三上吊的勝利。

謝長征知道自己的老娘身上有各種各樣的毛病,可在他看來,自己的老娘雖然有些偏心眼,那也是極其有限的,小時候的日子艱難,苗鳳妹寧可自己餓著,也要把一口糧食分成三份,讓他們三兄弟吃飽穿暖,這份恩情,謝長征在心裡銘記。

再後來,他當了兵,三五年不見得能夠回一次家,而兩個兄弟時常陪伴在親娘身邊,謝長征能夠感覺到,老娘對他沒有以前那麼親近了,尤其是在他寄回家的錢越來越多的時候,家裡人對他的熱情更多像是在歡迎一個親近的客人,而不像是在歡迎一個家人。

至於那個最小的妹妹和他的女兒一般年紀,爹娘更看重些,也是人之常情。

都說距離產生感情,可謝長征卻覺得,因為距離,他和爹娘兄弟的感情都變得疏遠了,所以老娘偏心兩個哥哥,謝長征能夠理解,隻是在他看來,再怎麼樣,爹娘兄弟看在他寄回家的那些津貼上,都不會虧待他的妻女。

而每次他回家探親的那段時間,爹娘兄弟又表現的很好,蒸一碗雞蛋羹,總是所有孩子一塊分著吃的,隻是家裡和地裡的活多,妻女和幾個嫂嫂以及侄女一樣,不可避免要分擔許多。

他在家的時間短,能夠看到的就隻有這些淺顯的東西,妻子女兒怯弱老實,從來不敢抱怨,更是讓他錯失了為數不多可以知道真相的機會。

一直以來,謝長征都覺得自己的妻女生活的很好,有兄弟們照顧著,他也能放心她們母女倆在村裡不受外人欺負,可直到後來殘疾回鄉,看到瘋癲的妻子,隻剩下一點殘骸的女兒,謝長征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瞎,有多蠢,錯把豺狼當親人,卻把自己最該保護的兩個人,丟在了這堆豺狼中間,任由他們被這些豺狼生吞活剝。

謝長征的餘生,就守著瘋瘋癲癲的老婆,活在自責的愧疚當中,他和那邊的人斷絕了來往,冷眼看著他們一步步走向作死的道路上,可看著那些人走向絕路,他的心裡竟然沒有一點痛快,因為他明白,不論凶手是否得到了報應,他的女兒都回不來了。

彆人都說他老婆瘋了,可越到後來,謝長征越覺得,看似清醒的自己,實際上瘋的更厲害。

在剛重生的時候,謝長征還在質疑自己重生的時間,他記得女兒就是在這段時間重傷不治然後被這群人拋屍後山的,家鄉貧瘠,就連公社都沒有安裝電話,謝長征想要聯係老家的親人,隻能通過電報和寫信的方式,等到老家的人接到消息時,女兒的屍體或許已經涼透。

謝長征隻能做兩手準備,又給老家發了電報,自己又不顧傷勢沒有複原,就踏上了回家的路,他心裡總是盼望著那一線生機,這一世,他要補償自己的女兒,把兩世的虧欠全都補上。

上一世他回家的時候,妻子已經瘋顛了,他隻能從村人的講述和妻子顛倒的話語中剝絲抽繭,查到事情真相,慶幸他來的還算及時,這個時候,女兒前一個晚上從山坡滾落,這會兒還有氣息,可本該被那些人關在家中不給救治的妻女這會兒居然已經去了縣城,這顯然和謝長征的記憶對不上。

他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或許,重生而來的人,不止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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