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秀珠的醜態被不少人看在眼裡,隻是她畢竟還是個沒嫁人的小姑娘,在場的男性自覺地扭過頭,女人們則是無奈上前,脫下身上的外套給她蓋上,然後把人攙扶起來。
“今天這事鬨的,秀珠這丫頭有錯,先是偷爬了你們家圍牆,又是想要偷襲三丫,不過她也嘗到教訓了,被不知情的三丫打了一頓,又——”
說話的那個婦人看了看地上**的那一灘,頓時住嘴,停頓了好一會兒後繼續往下說:“又是被你們家領養的這個孩子嚇著了,這件事,就當扯平了吧。”
在大夥兒看來,謝秀珠再不像話,那也是謝長征的妹妹,謝蕪的親姑姑,總不能真的把這個十三歲的小姑娘送公安局裡去吧,再說了,她也沒有實質性犯下什麼錯誤,之前她偷偷翻牆溜到謝長征家,大夥兒也不能肯定她是準備乾什麼壞事啊。
“在法律上,犯罪未遂那也是犯罪。”
謝長征鄭重地說道,“今天這件事誰對誰錯大夥兒也都看在眼裡了,第一次,我可以不和謝秀珠計較,可以後她要是還敢傷害我的家人,她就再也不是我謝長征的妹妹了。”
他的態度很堅定,讓有心想要勸和的人也退縮了。
“阿蕪被嚇到了,我還得哄自家的孩子,謝秀珠就麻煩幾位嬸娘帶回她家去了,我娘那兒,也勞煩幾位嬸娘說清楚,她要是想要為謝秀珠出頭,欺負我的媳婦和閨女,那我隻能帶著謝秀珠去公安局了,讓公安局的同誌給我主持公道。”
謝長征知道他娘是一個多麼不講道理又偏心眼的老太太,當她看到謝秀珠身上的慘狀時,肯定會火冒三丈跑過來找阿蕪的麻煩。
所以謝長征率先把話說清楚了,如果老太太準備來他這兒鬨,那就先做好讓謝秀珠的檔案帶上汙點的準備。
這年頭的法律法規可遠沒有後世完善,在偏遠的小地方,對於未成年犯罪的這個概念更是模糊,再加上鄉下人天然對公安局這種地方帶有畏懼心理,他媽即便心裡頭再氣,也不敢因為這件事來找他們一家麻煩。
“誒——”
大夥兒還能說什麼呢,隻能歎息地看了眼嚇懵的謝秀珠,然後三三兩兩的離開。
且不說謝秀珠被送回老宅,苗鳳妹看到淒慘的女兒是如何按耐住脾氣才沒來謝長征家找他們算賬的,經此一事,謝秀珠的名聲算了毀了一半。
甚至對於之前的福女的說法,村裡人也表示了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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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咱們倆最好還是儘量留一個人在家吧。”
謝長征和妻子商量,這次爬牆的是謝秀珠,對方年紀不大,而閨女謝蕪足夠機靈,察覺到的第一時間就敲了對方悶棍,還大聲呼叫了周圍路過的村人求救,可下一次翻牆進來的如果是哪個生產隊的二流子呢?
即便在這個年代,每個地方也少不了那種不學無術,遊手好閒,為禍一方的混賬人物,麵對一個成年人,阿蕪那點力道就不是對手了。
“複生,你剛剛喊對了我的名字!”
阿蕪這會兒的關注點顯然和父母不一樣,她還回想著剛剛複生在焦急情況下喊出的字正腔圓的兩個字,不是他平日裡練習說的啊嗚啊嗚,而是音調準確的阿蕪。
“阿——阿蕪,阿——阿蕪,阿蕪,阿蕪,阿蕪,啊嗚啊嗚啊嗚。”
複生張了張嘴,他努力控製自己的舌頭和共鳴腔,略帶不自信地喊著阿蕪的名字。
第一聲喊對了,複生的眼睛微微發亮,第二聲、第三聲,複生都喊對了,他像是學會了什麼新奇的遊戲,嘴巴一張一合,不停地喊著阿蕪的名字。
隻是剛學會說話,後麵又喊的太急,喊著喊著,就又成了啊嗚。
隻是這不能掩蓋複生這會兒終於學會了準確喊出阿蕪的名字這件事。
謝長征和徐春秀也十分高興,剛剛複生維護阿蕪的舉動讓他們發自內心將這個狼孩子當成了一家人,比起血緣上有關係,卻對他們冷漠充滿算計的謝家人,顯然是這個雖然帶著難馴戾氣,卻天性良善的孩子更值得他們付出。
“這是爹,這是娘,這是嗷嗷,還有你,你叫複生,我們是一家人。”
阿蕪很高興,她挨個兒指著在場的所有人,然後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複生。
這會兒複生已經能夠依據她的肢體語言大致了解她的意思,對平常出現頻率比較高的一些詞彙也有了淺顯的認知。
他看著一旁的謝長征和徐春秀,張了張嘴巴:“大,納。”
然後握住阿蕪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拂拂。”
他的音調很怪異,將爹娘喊成大和納,複生則是喊成了疊詞拂拂,誰也沒有笑話他,反而十分激動欣慰地看著他。
口音準不準確不要緊,複生願意開口,那就說明,他已經在努力嘗試融入他們的世界。
“呸!”
複生看著腳邊繞著圈子撒歡,試圖將腦袋枕在阿蕪鞋麵上的肥狗崽,伸出腳尖將它輕輕挑開。
家庭那麼多成員裡,複生最能夠叫順口的就是嗷嗷的名字,這也是阿蕪為它取這個名字的初衷,可這個小心眼的雄性才不願意叫情敵的名字呢。
“嗷嗷嗷嗷——”
小狗崽嗷嗷不知道複生那點小心思,還當他是在和自己玩,在地上翻了幾個滾後,吐著紅豔豔的舌頭,以複生的腳尖為目標開始撲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