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留在玄雷峰嗎?”
穹驊來到師傅玄禛的洞府內,先是簡述了自己下山後的曆練,再是稟明了來意,聽了他的話,原本背對著他打坐的男子轉過身來,聲音淡漠幽長。
修仙之人早已超凡脫俗,光從外表上看不出歲月變化,因此玄禛雖然已經兩千多歲了,可看上去,依舊是風華正茂的青年模樣。
玄禛的模樣已經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讚美的了,他的五官就如同上天的鬼斧神工,無一不美,千年的靜修使得這位尊上性子過分清冷,眉眼間的淡漠情緒讓他看上去就如同九天之上高不可攀的月神,讓人在為他的美貌神魂顛倒的同時又不敢心生歪念,好像多想了一些,都是對他的褻瀆一般。
玄禛一心追求飛升之道,對於外物並沒有什麼要求,因此他的洞府內空蕩蕩的,好像一個雪窯洞一般,比之那些不入流的散修還要簡樸。
此時他穿著一件煙灰色道袍,道袍樣式簡單,唯獨周身氤氳的寶光可見這件道袍絕非凡品,長及腰間的黑發被一根做工粗劣的玉簪束起,玉簪上看不出任何靈氣,似乎就是一根沒有鐫刻任何法陣的普通簪子。
穹驊對這個師傅十分敬畏,因此視線並不敢在師傅身上停留太久,在說明自己的來意後,穹驊就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猜想那根玉簪一定是小師妹的手藝。
要知道,在他離開玄雷峰之前,師傅頭上簪著的還是上品靈器塹天簪,那根簪子既是護身法寶,也可以變換成長劍,作為攻擊性靈器使用。
從穹驊有記憶起,師傅就戴著那根簪子不曾換掉,也隻有小師妹有那個本事,讓師傅取下佩戴千百年的靈器,戴上她親手做的沒有任何功效,甚至連做工都比不上凡人界街邊小攤售賣的發簪了。
果然小師妹最喜歡的還是師傅,她都沒給他這個大師兄做過什麼,成天就知道氣他。
“那就讓她暫住一段日子吧。”
玄禛的話打斷了穹驊剛剛的遐想,“對了,讓你調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因為師傅的後半句話,穹驊的表情瞬間變得正經起來。
“找到了,可那個廢靈體的情況和阿蕪全然不同。”
穹驊搖了搖頭,神情有些凝重。
不同於天生無法修煉的無靈根者,廢靈體是擁有靈根的,且靈根可以是萬中無一的單係天靈根,也有可能是五係齊全的廢材靈根,但廢靈體因為身體的特殊性,無法感應到空氣裡遊離的五行元素,更沒有辦法吸取靈石中的靈氣,即便擁有靈根,也和無法修煉的無靈根者一樣,終身隻能是個凡人。
廢靈體比單係天靈根更為稀有,現在整個琅華界,隻有一個廢靈體,是琅華界某個小家族的子孫,在發現這個孩子是千年都不見得會出現一個的廢靈體後,家族覺得這個孩子的存在為家族蒙羞,直接將人送去了凡人界。
玄禛從未遇到過一個廢靈體,對於廢靈體的了解也隻限於書籍上的記載,因為最小的徒兒一直不能修煉的緣故,玄禛開始懷疑阿蕪多體質是否和廢靈體有什麼關聯,於是這次穹驊下山曆練,玄禛特地囑咐他去凡人界一趟,看看那個廢靈體的情況是否和阿蕪類似。
“廢靈體和書中記載的一樣,根本就感應不到任何靈氣,可阿蕪不同,她可以感應到靈氣,隻是她的丹田無法聚齊,往往剛將靈氣儲存到丹田內,那些靈氣就自行消散了。”
穹驊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道:“按理草木成精多數都是單係木靈根,再不濟,也是木係、土係、水係混雜的二靈根或三靈根,偏偏阿蕪天生五係俱全,五靈根的修煉速度本來就緩慢,但也沒有像阿蕪這樣連基本的聚氣都做不到的。”
阿蕪的靈根很差,不過外界並不知曉阿蕪是最糟糕的五靈根,因為這樣的靈根,即便在一些小門小派裡也隻能做一個任人差使的奴仆,可阿蕪卻被玄禛收為親傳弟子,這個消息傳出去,阿蕪會收到的非議恐怕就更多了。
“師傅,百年才出現一次的琅琊福洞再過不久又要開啟了。”
穹驊忽然換了一個話題,玄禛凝神,猜到了大弟子的意思。
琅琊福洞是上萬年前某隕落仙人的洞府,意外流落到了琅華界,這個洞府本身就是一個仙氣,因為洞府主人隕落前設下了限製,每百年開啟一次,屆時琅華界內元嬰期及以下修為的修士都可以進入琅琊仙洞內探尋洞府主人留下來的機緣。
曾經有一個三係靈根的築基期修士在裡麵意外服用了一種藥草,結果洗去了資質最差的一種靈根,從三係靈根變成了雙靈根,而且剩下的兩種靈根還被那藥草提純,修煉速度瞬間益進。
這種特殊的藥草在琅華界是從未出現過的,那個得到奇遇的築基期修士將自己意外服用的仙草詳細地描繪下來,因為它的特殊功效,有人將它取名為洗靈草,自那以後,所有進入琅琊福地的人就將尋找這種草藥當成了最大目標之一,畢竟琅華界不是人人都是單係天靈根,而修行之差,多出一種靈根,速度就差了十萬八千裡。
穹驊想著,與其尋找阿蕪不能聚氣的原因,不如先找到洗靈草,提升阿蕪的修煉資質。
一株洗靈草不夠,那就找兩株,兩株不夠就找三株……如果阿蕪的靈根能從五靈根變成三靈根或是雙靈根,困擾他們多年的難題或許就能解開了。
隻是洗靈草沒有那麼好找,數千年來,也隻有三個幸運兒得到過洗靈草,除了第一個發現洗靈草的幸運兒,後麵洗靈草的現世,哪一次不攪得琅琊福洞內腥風血雨。
“洗靈草並不是那麼容易尋得的,這一次琅琊福洞再啟,你和你師弟量力而行,在琅華界,師傅還是能夠護住阿蕪不被人欺負的。”
玄禛甩手覆在膝上。
如果他玄禛連自己的弟子都護不住,他也不必修長生之道了。
“是,師傅。”
話雖這麼說,可穹驊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了,一定要替小師妹找到那洗靈草。
“對了,你才剛回來,一定還沒見到阿蕪表演飛縱術吧?”
說道疼愛的小弟子,玄禛淡漠的眉眼間也帶上了幾分溫和,就像是冰山消融了一般。
“她要是飛不起來,你彆訓她,也彆笑話她,小丫頭接連受挫好幾次呢,臉皮薄的很,你要是再笑話她,她就該哭了,到時候把我這玄雷峰給哭塌,師尊我就該頭疼了。”
玄禛笑著揉了揉眼角的位置,小丫頭試演飛縱術的模樣著實可愛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