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她失去了意識,再一次醒來時,已經躺在了一個圓台之上,虛空之上,滿眼望去密密麻麻皆是麵露狂喜,表情猙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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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阿蕪。”
穹樺本不想站在這誅神陣中,他沒有臉麵來看小師妹,因為他的家人,也是促成這一切的元凶之一。
可他又不能不出現,因為他寧可小師妹到死都恨著他,也不願意見不到她最後一麵。
龍斐然站在穹樺和卓毓的身後,手裡攥緊雙刀,因為低著頭的緣故,彆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們已經儘力了,這一切,就是阿蕪的宿命。”
卓毓注意到了龍斐然的異樣,退了幾步走到他身旁小聲說道。
在卓毓眼神的安撫下,龍斐然的手勁漸鬆,握著兵刃的動作都不那麼堅定了。
阿蕪已經從周遭的議論,以及卓毓突然闖到她洞府後說的一係列話,發生的一係列事情中大致猜測到了始末。
她或許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廢物,她的身體,關乎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以至於她的師傅和師兄們也護不住她,隻能選擇讓她犧牲。
阿蕪意外的沒有怨氣,因為她知道,即便師傅他們拚死護住了她,也隻是徒增犧牲罷了,而且,她對於師傅和師兄們來說,並不是唯一重要的,師傅還看重師門,師兄們也各有血脈親人,這些都是他們割舍不下的。
可雖然沒有怨,多少還是有些失望吧,誰不想有人能夠不顧一切,愛自己到可以付出生命呢?
“能讓我最後說幾句話嗎?”
阿蕪平靜地麵對接下去的死亡,但在臨死前,她還有話想說。
這是她在洞府內冥思苦想了那麼長的時間,才悟出的一個道理。
“嗯。”
玄禛強忍著悲慟,點頭應允。
“我想收回在琅琊福地前說的那句對不起。”
阿蕪揚起嘴角,臉頰的梨渦若隱若現,看上去天真極了,偏偏又是在這樣肅穆悲壯的場合中,反倒使得穹樺和龍斐然越發掙紮。
一旁的卓毓催動玉片,片刻後,穹樺和龍斐然的眼神再次恢複清明。
“我沒有錯,錯的,是大師兄,是二師兄。”
“我的所有感知,所有情緒,都是你們教我的,甜味會讓人開心,所以要笑,苦味兒會讓人難過,所以要皺眉。”
阿蕪將手放在臉上,如同一個靈智初生的孩童一樣演示每一種新奇的感知,“你們讓我知道辣味是痛的。”
阿蕪吐了吐舌頭,一副被辣到的模樣,讓師徒幾人不由回憶阿蕪第一次嘗到辣味時辣到流淚的出醜場景。
“是你們教我什麼是餓,什麼是冷,是你們告訴我的,我永遠都不用擔心被寵壞,因為你們心甘情願把我寵壞。怎麼突然間,我在你們眼裡就是驕縱任性的孩子了呢?”
阿蕪的瞳孔黑白分明,明明流著淚,卻沒有麵露悲戚。
“也是你們說好的,要為我尋那洗靈草,然後將尋到的靈草給了彆人,又怪我太過計較。我在意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洗靈草,而是明明我的一切都是你們教的,怎麼以前你們都喜歡的樣子,現在卻變得麵目可憎了呢?”
阿蕪在質問,也在反思,但是這個問題,她想了一年都沒有想明白。
“所以,我不想說對不起,如果真的是我錯了,或許,是你們一開始就教錯了吧。”
阿蕪擦掉眼眶的淚水,再一次揚起嘴角。
“師尊,阿蕪不乖,沒辦法再繼續陪您啦,不過阿蕪很高興,一直以來,他們都說您收錯了弟子,說我的存在是您的恥辱,現在看來,阿蕪也是很有用的對不對?”
明明想笑的,可眼淚卻不爭氣地一直往下流,小聲的抽泣,也變成了號啕大哭。
她一點都不想死,因為她還有太多太多舍不得的東西,阿蕪想著,真的不能再哭了,再哭下去,師傅就該心軟了。
她重重抹了抹眼淚,然後脫下頭上的法簪,摘掉手上的空間戒指,並且抹去了上麵屬於的氣息。
“師尊。”
阿蕪伏身跪拜在玄禛麵前,等待陣法開啟。網,網,,...: